一
不过带着如慧,也是有好处的。
他说他刚巧自东边而来,也途径过瑞临,熟悉这一带的路,倒省了我认路的麻烦,只管让他在前面领着,我一边后面跟着,一边再努力教九枝多学一些话。
成果显著,九枝已经可以一口气说六个字了。
我也没亏待如慧,歇息吃饭的时候,都分了他一份。虽然嘴上说不管他的饭,他也同意,但这死和尚化缘惯了,身上拢共也没带多少吃的,总不能我吃着他看着吧。
这样走了两日,按路程,再过半天,就该到思南以东的宁安城了。
可这一日,我越往前走越觉得不对,怎么……前头全是荒山啊……
“如慧,你确定是这么走么?”我问和尚。
如慧居然也一脸迷惑。“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什么叫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我傻了,“你不是说你认得路?”
如慧四下看了看。“贫僧记得转过那个山口,便该是往这边走的,但这条路,却似乎没走过……”
……那不就是迷路了吗!
“你说的那个山口,是哪个山口?”我有不详的预感,“什么时候经过的?”
果然,他没让我失望。“昨日……早上。”如慧说。
行了,这回连回头的时机都没了。
但往前走,又不知道会走到哪里去,正一筹莫展,九枝忽然吸了吸鼻子。
“有人。”他说。
我刚要问这荒山野岭哪来的人,九枝已经两步跑出去,从一堆乱石下面揪出了一个身形矮小的男子。
他扯着男子的头发,急得男子在半空里疯狂踢脚。
“大仙轻些!”男子尖声喊,“要秃了!要秃了!”
我仔细一看,不禁想笑,这是个小山神啊。
示意九枝把他放下,我才发现,这山神站直了还不到我腰际,尖嘴猴腮,大概是个猴子之类的妖怪升了仙班,在这里守山的。
“山君,”我蹲下,和他平视,“怎么称呼?”
山君揉揉头发,怨恨地看了九枝一眼,但他也知道九枝不好惹,没敢多说话。
“槐石君。”他咕哝道。
“槐石君,”我点点头,“请问你一下,往宁安城的路,是这个方向吗?”
“宁安城?”槐石君皱起眉头,“宁安城在东北边呢,你们走反了啊,这是往东南去的。”
我瞥了一下如慧。死和尚闭起眼来念经,假装没听见。
“那……槐石君知道要去宁安的话,除了走回头路,还有别的办法吗?”我又问。
“也是有的,”小山神答,“你们继续往前走,出了这片山,有条往北的小道,再走三四日,就差不多能到了。”
嗯,三四日。
我真想把如慧和尚就地埋了。
“这附近可有村落,能给我们歇歇脚的?”我再问。
小山神想了想。“我记得前面有个村子,约莫半日的脚程吧,但不在我值守的地界内,不知眼下还在不在了,这地方总有旱涝,有些村子搬来搬去的,也是常事。”
“说起来,”他又道,“前阵子还有个人问起这个村子,还不知道他找到没有。”
“什么人?”我随口问。
“一名男子,”小山神说,“非僧非道,但有些本事,我本来在地里静修的,他一把就将我拘起来了。”
我一下非常好奇,难道也是个玄师?
“他说过要去那个村子做什么吗?”
“说是找人,”槐石君道,“看他样子,应该是赶了很远的路,脏兮兮的,还问我在这里当值了多久,我说也才两年,他就走了。”
“这是何时的事了?”
“五日前。”
五日前……那大概是碰不到了,若是那人还在村子里,我倒想见一见,是玄师的话最好,可以问问他云鸣山在哪里,我还有把剑要交出去呢。
谢过山神,我和九枝、如慧接着前行。如慧下意识要走在前头,被我喊住了。
“您老还是跟着我走吧。”我说。
不然怕是一辈子都走不出这片山啊。
一直走到天黑透,终于找到了山神说的那个村子。
转过一个山坳,先是远处透出一点光,接着光点越来越多,我还纳闷大晚上的这种小山村怎么会生火,走过去吓了一跳。
村口站着黑压压一大片人,手里都举着火把,站在最前面的还拿着叉子铁锹,像是在防备什么。
看见我们离近,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来了!来了!”
“拿武器!”
“别让他进村!”
我们没来得及表明身份,已经被十几个村人拦住,这些人面带惊恐,用各类铁器指着我们,但后面人递上火把,照亮我们的面孔之后,他们又都愣住了。
“不是他!”
“你们是什么人?”
“到我们村做什么?”
这七嘴八舌的,我该回答哪个?
幸而人群里又走出一个上年纪的人,他抬起一只手,所有人都安静了。
“我乃这山村的村长,”这人差不多四五十岁的模样,“三位深夜驾临鄙村,可有何事?”
“我们……借宿。”我说。
“借宿?那还请回吧,”村长冷冷地说,“村子近日不太平,不便收留外人,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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