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怕喝醉了,到了这个时候,人人都想肆意醉一场。
但唐玄鸣接下来的一段话,又毁了这假象。
“今晚,菜和酒是够的。”他说道,“虽然单调了点,只有一道菜一种酒,但也算得上丰盛了。在大家享受过之后,我总得要说些不好听的话,我们会聚集在一起就说明我们拥有同一个理念。朋友们,你们也许听说过我们不存在信仰,没有敬畏,但恰恰相反,我们才是最具有信仰的一群人,当某些国度用神来凝聚人心时,我们所信仰的就是自己的祖先。我们怀念那些曾经存在的人,歌颂他们的丰功伟绩。遇到事,我们绝不会跪下来对虚无的神哀求,而是效仿祖先,去解决事情,不需要所谓的天意,人可胜天,就像女娲补天、后羿射日。可在这里,我们被逼着要信什么四灵,你们见过吗?”
我们当然没有见过。
大家都摇头。
“光让我们信这些还不够,还让我们把自己的命运交出去,这是我们最不能容忍的。可能有人会嘀咕,我们到了这里确实安全了,确实没饿着。但这也建立在他们找了个好地方,可用的资源多的基础上。换作你们,如果有一个安全的地方、足够多的人手,你也能过得舒适,但这份舒适是假的。”唐玄鸣说道,“指不定什么时候,你就会成为奇怪的供品。我有两个朋友都是这样莫名其妙没的。他们没死在丧尸或疾病手上,却被人用下作的手法害死。这是我不能容忍的。就算都是死,死的意义和价值也全不一样,有的轻于鸿毛,有的重于泰山,我才不想为鬼扯的四灵而死。我希望这里成为一个正常的大家庭,彼此守望相助,以我们古老的信仰为信仰,凭借自己的能力在苍茫的末日中挣出一条活路。因此,我们将要做的事情是必要的。
“我不得不承认我们人少势寡,不光是明天的行动,还有后续事态的发展都存在危险,也许我们会死。或许像之前那样苟延残喘,我们还能活更久,如果说我心中没有一丝犹豫,那我就是个天杀的骗子,但我更明白奋力一搏的意义。我愿意凭自由意志为自己而死。”唐玄鸣又灌了一杯酒,“当然能活着是最好的。关于明天的行动,由于我们人手有限,所以每个人都很重要。我们按照计划进行,每个人都不能出纰漏。我们不可能百分百地防止意外,但我们必须尽可能做到最好。我希望我们能成功,等开庆功宴的时候,没有一张面孔缺席,而且我们的人数是现在的百倍!”
唐玄鸣完成了他的誓师。
他说得并不算好,但意思已经传达到了。况且我们每个人也都明白自己为何在这里。
我们又郑重地干了一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欢宴终归散场了。人三三两两地离去。
在酒精的作用下,我整个人就像是踩在云端,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吹来,我会随着风摇动。庄晓蝶扶我到阳台吹风。
杭州的夜景越发乏味了,黑暗的区域越来越多。至少在夜晚,人类的影响已经快要绝迹了。而自然的月亮,宛如宝石一般镶嵌在夜空,给这座古老的城市一点光明。
被风一吹,我酒就醒了一大半,月光下的庄晓蝶美得就像一首诗凝固之后投下的影子。
我情不自禁地靠过去,吻了下去。然后我脑中一片混沌,我们彼此拥抱,像要使出所有力气将对方揉碎,放进自己体内。我们又像风车在狂风中旋转。没有外人在,我和庄晓蝶像两条小鱼游进了房间里,庄晓蝶将我抵在墙上,我紧紧地搂着她,前面有一张床,我俩倒在床上。我的吻如雨点般落满她全身,而她的嘴中是火锅的辛辣和啤酒的麦香。
庄晓蝶的手指仿佛炽热的铁条,点燃了我的身体,我觉得自己仿佛快要失去呼吸了。我贪婪地闻着她的味道,拨开她脸上的发丝,手慢慢往下。
她发出了低低的呻吟——
突然一切都晃动了起来,天旋地转。
“怎么回事?”庄晓蝶突然停下了动作。
我们所处的空间又摇晃了几下。
我迟疑道:“难道是地震,在杭州?”
晃动在继续。
没错,是地震!
我迷失在情欲中的灵魂又回到了身上。
我用力抱住庄晓蝶,和她蜷缩在房间的角落。
屋上屋下传来各色的尖叫声。灯光在我们头顶闪烁。吊灯松动,掉落了下来,甚至有一片飞溅的碎片划伤了我裸露的脚踝,在慌乱之中,我竟然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地震很快就结束了。
我们还想继续,可中途被地震打断,感觉有些奇怪,回不到当初的状态,更何况,也有人在四处查看物品和人员的伤亡情况。
我和庄晓蝶花几秒钟简单整理衣服,就赶紧往外跑。我甚至没来得及穿上长裤。结果一出门迎面就碰到了熟人,就是之前被我们破坏好事的少年情侣。那个男孩子颇为玩味地看了我一眼。
但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我什么也没来得及做。
所有人都跑到了外面,但再无余震发生。地理上,浙江恰好避开了两大地震带,一九四九年以来,浙江是唯一没有发生过强震的省份,可能只是附近地震带上的某点发生了地震,我们被波及了。
我们也遇到了唐玄鸣。
“怎么样,你们没事吧?”他看到庄晓蝶红着脸、散乱着头发,“别担心,就是抖几下,杭州不可能有大地震的。”
他还以为庄晓蝶是被地震吓到了。
“不过真要地震了,光凭我们现在的条件确实只有死路一条。”唐玄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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