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君西境遇刺案由刑部尚书牵头审查, 不过半月有余,便查出刺客确实并非西夏人,而是齐王监国期间为了上位, 指使府中暗卫伪装成西夏人行刺,甚至故意拖延粮草, 妄图贻误战机。
不仅如此,还有诸多陈年旧案皆有齐王的手笔。
吴章纵马踩踏案,极尽挑唆司马骁和废太子之争,造谣离间先帝和废太子的父子情,从而间接逼得废太子谋反, 更有行贿受贿,卖官鬻爵等恶行,数罪并罚, 齐王被褫夺封号,贬为庶人。
司马睿顾念天家手足情,有心留齐王一命。然而,齐王哪肯甘心认输服罪,集结兵马准备反扑,被朝廷派兵武力镇压。
最后,两方激战中,齐王兵败惨死。
齐王妃母族张家因姻亲之故, 族中在朝为官者皆被贬谪出京,得以保全性命。比起先帝所为,司马睿的处置可谓温和。
文殊公子乃齐王的谋士,诸多案件皆与他脱不了干系。朝臣担心文殊公子改投他人, 恐他日扶持一个与朝廷作对的财狼,纷纷上书请求赐死文殊公子。
然而, 此人就像是人间蒸发,踪迹难寻。虚白水榭作为齐王和文殊公子会面的据点,亦是人去楼空。
来历成谜,行踪亦成谜。
顾九卿倚在罗汉榻上,面色无波无澜道:“柳州那边的事都处置完了?”
陌上毕恭毕敬地回道:“杜堂主传回消息,确定齐王已经死于乱刀之下。齐王妃也按您的吩咐,给她喂了落胎药,齐王这一脉再无子嗣存世。”
齐王司马贤见东窗事发,大势已去,本已认命当个庶人,但顾九卿怎可能心慈手软。不论父债子偿,单凭齐王和文殊公子之间的牵扯,齐王就必死无疑。
文殊公子已经完成他存在的使命,不该再现于人前。
顾九卿随手翻开一本皇室人员名册。
司马朝老贼子嗣不算丰盈,成年子嗣废太子和齐王已死,康王被圈禁,司马睿的箭伤留有暗疾,亦不是长久之相。
未成年皇子则有三位,一个生来带有弱症,早夭活不到成年,另两个身体康建的皇子,一个五六岁左右,一个不足三岁。
对这样的弱稚孩童下手吗?
当年的自己亦不过五六岁,司马朝如何能对亲侄儿下得去狠手?
顾九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并不干净,同样手染鲜血,可死在他手上的皆是该死之人,该杀之人。
他还从未杀过无辜孩童。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响起陌花的声音。
“三姑娘,今日怎么过来了?”
殿外,陌花诧异地看了一眼顾桑手中的栗子酥,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么,不仅主动找主子,还做了糕食。
自打顾桑回京,再也没往主子跟前送过任何糕点,何况还是主子喜食的栗子酥。
顾桑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问道:“他在忙吗?”
陌花正要回答时,殿门打开,陌上从里面走了出来。
“三姑娘,主子请你进去。”陌上顿了顿,又说,“主子心情不佳,想必吃了三姑娘的点心,定能有所好转。”
心情不好?
顾桑蹙眉,犹豫要不要换个时间过来。
脚步踟躅间,就被陌上轻推了一掌。一股蕴含着内力的力道推送着顾桑的身子前行,待双脚触地,人已经进了内殿。
殿门在身后合上。
顾桑:“……”
殿内寂寂无声,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息。
顾九卿坐在罗汉床的阴暗处,窗外的阳光照不到他身上,也照不进那双沉郁的漆黑瞳孔,他身上分明穿着世上最纯洁的白衣,可他就像是被什么裹挟进无边的黑暗,让人感觉不到丝毫光亮暖意。
顾桑心口一滞。
看着眼前寂寥死沉的顾九卿,胸口霎时升起绵密的刺痛感。她下意识就想打退堂鼓,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栗子酥,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慢慢地走了过去。
她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我做了栗子酥,可要尝一块?”
顾九卿抬眸望向她,没动。
顾桑将碟盘放在旁侧小几上,伸手捻了块栗子酥,对他展颜一笑:“尝尝嘛,可好吃了。”
她在哄他,软糯清甜的嗓音,亦如从前。
连脸上的笑容,灿烂的也似往昔。
顾九卿看着她,看着她莹白指尖的栗子酥,他依旧没有品尝,而是一把搂住她的纤腰,蒲扇似的睫毛轻颤,顾桑只觉一阵旋转,就被他抱坐在了怀里。
屁股下是男人的双膝,臊的顾桑耳根发热。
唇角的笑容瞬间凝固,她挣扎着就要远离他,下一刻,只觉肩膀蓦地一沉,顾九卿将脑袋沉沉埋在她颈窝。
“桑桑,我心软了。”
“我不该心软,不该心软啊,他那么狠,我怎能心软……”
一声声痛苦的呢喃,重重地敲在她心头。
铺天盖地的痛苦与悲伤,压的顾桑好似喘不过气,她怔愣地放弃了挣扎,安静地任由男人抱着她的身子。
算了,看在你那么难受的份上,就让你抱一抱。
礼尚往来,等会儿我要问的事,你也要如实相告。
顾桑在心里默默地想。
禁锢住少女纤腰的大手寸寸收紧,他紧紧地拥抱着她,像是要将她融入他的骨血一般。
顾桑闷哼一声:“你弄疼我了。”
男人仿若未闻,只想死死地搂住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