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希望又陷入绝望。
明明他已经被官兵从废墟中救出来,却还是没能逃过一死。
草席上,肚子破了
个大洞的男子气若游丝:“能在临死前见到知府大人,我也能瞑目了。”
透过男子脸上的血污,韩榆认出了他。
——去年收了他一粒银锞子的包子铺老板。
韩榆眉眼压低,半蹲下身去:“谁说你要死了?”
包子铺老板吴大贵只觉得知府大人在安慰他,乐呵呵地笑了笑,又因腹部的剧痛扭曲了脸色。
“没记错的话,我在城郊有个庄子?”
大夫们愣了下,皆一脸的不明所以。
沉默着跟在韩榆身后的韩二应声:“回大人,那庄子离这儿约有一里路。”
“甚好。”韩榆一抚掌,“你且去收拾一个房间出来,用烈酒混着热水擦拭,再准备剪刀......”
韩榆报出一连串的器具名,韩二不疑有他,飞快领命而去。
几位老大夫愈发满头雾水,其中一个忍不住问:“知府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韩榆叫来两个官兵,把吴大贵抬上板车,让他们把人送去庄子上,这才回过头,不答反问:“本官知道,您几位都是徽州府医术最为高超的大夫,此前可有人为牲畜缝过伤口?”
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个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大人的意思莫非是......”
韩榆点头:“既然牲畜缝过针后可以活下来,人又为何不可?”
几位老大夫皆面露惊恐:“牲畜如何能与人相提并论?!”
反倒是年纪最大的那位,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吴大贵离开的方向。
韩
榆摊了摊手:“比起束手无策,本官更想试一试。”
因着自身实验体的缘故,韩榆鲜少受伤,但他看过异能者处理伤口。
索性大胆一试,总好过看着一条生命在眼前消失。
大夫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冒险尝试。
唯独那年纪最大的,上前拱了拱手:“草民是仁医堂的坐堂大夫王青生,听大人一席话,草民愿意一试,只是草民年岁已高,还需一人帮衬。”
韩榆嘴角绽开这几个时辰以来第一抹真诚的笑意,反手指向自己:“王大夫觉得,本官如何?”
王青生:“???”
......
其他的大夫都不愿尝试,吴大贵的情况又耽误不得,王青生别无他选,只能被拉着一路狂奔,来到知府大人名下的庄子上。
韩二早已候在门口,韩榆一出现便迎上来:“大人,房间已经准备好,伤者也已经安顿好了。”
“知道了。”韩榆淡淡应一声,转向王青生,“烦请王大夫稍等片刻,容本官整理衣冠,去一去这满身的脏污。另一个,以防伤口感染,还请王大夫换身衣裳再进去。”
王青生别无二话,应了韩榆的要求,换上一身整洁干练的短打,先韩榆一步进了房间,开始做准备工作。
不多时,韩榆进来。
王青生用热水净手,把手指长的针放在火上烤了烤,深吸一口气,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开始缝补。
这是牲畜,不是人。
这是牲畜,不是人。
这是人
,不是牲畜。
好吧,纵使行医数十年,当这一刻真的到来,王青生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紧张。
所幸他有着超高的职业素养,硬是控制住不让自己手抖,将第一针刺入吴大贵的皮肉里。
吴大贵早已服下麻沸散,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更遑论腹部伤口的疼痛远胜过缝针的疼,王青生再如何穿针走线,他都没有一点反应。
韩榆安静旁观,不时观察吴大贵的脸色,防范他出现休克之类的情况。
中途,王青生有些撑不住了,持针的手开始发抖。
韩榆净手,接过缝线的重任,在王青生的指点下继续后半段的工作。
“......对,就是这样,最后一针打个结,别太紧,以免牲畜......伤者感到不适。”王青生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喏,剪刀。”
韩榆接过剪刀,“咔嚓”剪断黑色的细线,语气是显而易见的轻快:“完工!”
王青生扭头,入目是沈腰潘鬓的知府大人,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是不含一丝杂质的极度喜悦。
韩榆放下针,把染血的纱布丢到脚边的木盆里:“王大夫,我们救下他了。”
王青生情不自禁地笑了:“对,只要后续多加看顾,定能安然痊愈。”
身为大夫,他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早已看淡生死。
可在今天,在这个明亮宽敞的房间里,他似乎对生死有了新的定义。
只因一个尚未及冠的青年人,在生死关头做出
了一个坚定的选择。
而这个选择,救活了一个濒死之人。
王青生心中五味杂陈,面上却不显分毫:“草民以为,知府大人该将这缝伤之法广而告之。”
今日他们二人的初次尝试,或许会在日后救下不计其数的伤者。
韩榆不假思索道:“善。”
王青生露出微笑:“这法子虽然常用在牲畜身上,可在人身上的第一次尝试,全是因为知府大人,不若由草民做那打头阵的,希望有朝一日,能从徽州府传到大越的每一寸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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