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出了事儿, 郑夫人原先的打算通通作废,心急火燎连年节也顾不得,便带着卢锦薇赶去京城, 寻她的儿子。
只不过上京不知是何人走漏了淮阳侯太夫人携卢家女郎入京的消息, 二人的马车刚一到京郊, 就叫一群好事之徒团团围堵起来。
“出了何事?为何不走了?”郑夫人隔着厚重的车帘, 冷冷清清的询问。
“夫人, 不好了……”
马车声音都在颤抖,还未说话, 车帘外的人群便一拥而上, 争先恐后朝着车厢里砸起烂菜杆子。
一个接一个冻得硬邦邦的烂菜叶, 混着化了冻臭烘烘的汁水,接连不断往车内砸。
砰砰砰。
一声声闷响, 听了直叫人头皮发麻。
“住手!住手!”
“你们好生放肆!”
卢锦薇何曾见过这等架势, 她才探头来, 迎面一个化了水的烂菜梗就砸上她面上,顿时探出一半的头连忙缩进去。
“你们可知我们哪家府上的?我们是官府女眷!是侯府女眷!你们等着……等着我兄长过来!叫你们好看!”
这话一出, 惊的郑夫人连忙伸手去捂住卢锦薇的嘴。
谁知已是晚了一步。
卢锦薇方才自己招认的话, 叫周遭人都听了去。
“呦!可是听见了不曾?又是官家又是侯府, 这娘子就是那老泼妇的女儿!咱们可没砸错人!”
“呸!黑心肝儿的老虔婆!比起咱们土里刨食的还不如呢, 人模人样还骗婚起来!”
一群看好戏的乡亲们派人堵着路口,另一群人就跑去家里四处搜寻臭菜叶, 烂鸡蛋,猪圈里猪没吃完干净的前几日的馊菜, 统统搜罗起来, 跑回去砸人。
郑夫人何曾见过这等架势?
饶是她如今,心中也不由得暗骂了一句自己的女儿, 一个肚皮里生出来的,比她兄长差了好些!如今还敢自报家门!
连永川她们都待不下去,如今跑来京城还敢放肆!
“快走快走!莫要理会这些人……”
郑夫人还是清醒理智的,当即不敢再惹怒这群恶徒,只连声吩咐被砸的不清,额头一个老大肿包的马夫。
奈何饶是她有婢女侍从护着,多数落不到她身上,可总有仆人护送不及时的时候。
“啊…啊啊啊——”
马车内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一招不慎,不知何处被一泼妇泼近来一盆冰凉的又酸又臭的东西。
叫这对母女二人马车内抱头鼠窜。
“让你们装模做样!”
“叫你那丑儿子丑女儿美得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德行!老母猪穿花衣,装模做样!”
母女二人相互抱着躲避四面而来的攻击,只觉哭的要死不活。
怎生京城还有如此刁民?明明在永川时,她们最多被人背地里骂上两句罢了……
好在这种状况未曾持续多久,卢恒听闻消息,很快便带着护卫赶了过来。
一匹匹高头大马,腰上佩剑,面色冷冽。
村民们一看这等架势,当即也不敢喊骂什么了,顿时哄笑一声,一拥而散。
郑夫人见到久违的儿子,一下子见到了主心骨,忍不住与卢锦薇两个魂飞胆颤走去马车外。
“我的儿……我的儿你可算来了……你再晚来一步,母亲只怕要随着你妹妹还不知要被这群刁民如何羞辱……”
郑夫人对着卢恒,本是心中有愧,觉得是自己没有处理妥当,没有封好当年知情人的口,才叫这等丑事被珍娘私下里查了过去,这才误了儿子的前程。
“你传回去的家信是何意思?为了个女子,连生养你长大的母亲都迁怒了不成……”
她厌恶乐氏,甚至有多轻视乐氏,无非就是觉得乐氏对卢恒的助力越来越小,可怎知……怎知一外嫁女竟惹得皇家出面?
如今想来,仍叫郑夫人又惊又怕——自从宗正寺差人往永川查探当年两府婚事时,至如今这段时日,她夜不能寐,每每想起就心惊胆跳。
日后她们一家如何立足……她儿子的前程又该如何?
郑夫人每每想起这些事,只觉眼前一阵乌黑。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明明儿子与乐氏二人离开时,还恩爱有加,乐氏有多喜欢她儿子,乐氏有多纯良,她不是看不明白……
这等判决之事,她远在永川知晓的并不多,如今都是稀里糊涂。
如今见卢恒满面憔悴,八尺高的儿子,却身姿消瘦的厉害,迎着风竟有几分瘦的脱相。
郑夫人假哭也做了真哭,“你告诉母亲,她究竟因何故待你如此绝情?如此弃你不顾,如此磋磨我们?可是因为玉珠之事?有什么误会,母亲可以与她说清楚,母亲的颜面算不得什么,只要为了我儿……”
岂料她这番动情的肺腑之言,卢恒眼中仍是冷漠一片。
母亲多聪慧之人,当年与他说,是乐嫣要嫁他,长公主为了女儿便逼迫他私底下退亲。后来婚后他试探出乐嫣并不知情,惊疑之下询问郑夫人,郑夫人又模棱两可的透露出,只怕此事亦是长公主隐瞒着乐嫣,不想叫乐嫣伤怀。
环环相扣的谎话,竟叫他这些年深信不疑。
甚至这些年一直心中对乐嫣有着恼意,又怕她知晓自己当初的婚事,总悄无声息替母亲处理干净一切,善后过许多次。
他很累,甚至将这种累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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