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玩么?”
    乐嫣问他想去哪儿玩?
    春生将一大勺甜汤吞下。年岁尚小的他,并不能想出几个好玩的地儿,想了半日才道:“想去看捏糖人儿。”
    乐嫣嗔怪着笑道:“这般的冷天,你就只想着去看捏糖人儿?”
    春生悄悄看了眼乐嫣,颇为小心的说:“以往逢年过节,我后娘就抱着我弟弟去街上看捏糖人。他们说,我小时候,我娘也抱我去……”
    乐嫣并不介意春生仍提起他的母亲。
    人非草木,谁能无心?
    六七岁的孩子罢了,自己已经十九岁,这般的年纪还不是时常想起母亲?
    还不是每回说起来,眼眶鼻子就酸涩一片?
    她替母亲过继春生来,也并非是为了叫母亲有个儿子,只是不想爵位落在旁人手里罢了。
    乐嫣晓得,自己母亲对自己独一无二的爱,母亲她从来不盼着有儿子。
    自己没生做男儿,全是旁人的惦念罢了。
    珍娘常说起她刚来给乐嫣做乳母的那一年。
    她母亲生她时兵荒马乱亏了身子,在床上起不来身,便叫珍娘把乐嫣抱去她枕边,脸贴着脸瞧着她。
    母亲时常瞧着她一整夜,都不舍得闭眼。
    像是唯恐自己去了,女儿便没了生息,女儿便深夜里悄无声息没了一般。
    珍娘每每回忆起公主时,总忍不住抹着眼泪,忍不住念叨:“你娘真是稀罕你,总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一会儿怕你踢被子着凉,一会儿又怕你乱吃东西,总要我们盯紧你。我笑说,‘娘子才多大的人?只会喝奶罢了,哪里会吃什么东西?’公主还说啊,她早早盼着您是个女郎,是女郎才好了,还说她早早给您绣的衣裳鞋子,襁褓全是给小娘子穿的。我原先还不信,毕竟我以往见过许多人生不出儿子才那般说,可后来我一瞧公主给您准备的箱奁里,衣裳袄子,鞋子帽子,果真连一件郎君能穿的衣裳都寻不见……”
    乐嫣收回回忆,努力笑着答应春生,说好。
    等下雪天停了,就带他出去玩儿。
    可这日却不凑巧,鹅毛大雪若乱琼碎玉,许久不见停歇。
    雨雪未停,康献王府门前却迎来了贵客。
    一辆红漆舆车龙纹样式,车延覆棕片,以红罗伞遮挡风雨,舆车前后只三两位仪卫候着。
    婢女仆人排成一排,直到听到内监朝着他们呵斥,才明白过来,眼前这韵致尚存的贵妇,竟是当朝太后。
    倏然间,王府门前跪坐一排,对着太后舆车山呼千岁。
    太后一身团花凤鸟纹宫装,裙摆逶迤,扶着容寿的手背,缓缓迈下舆车。
    “早听闻昔日长公主府改做了王府,还是陛下亲自提的字。”容寿凑着太后耳畔,道。
    太后闻言,抬头瞧了瞧门匾上金钩铁划的字迹,笑意不减:“燕国夫人呢?可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