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肆早有让人问过雁山演奏厅姜语那场独奏安排在何时, 那时却并未道明来路。
演奏厅是在独奏演出当日上午才接收到李京肆的来访消息,内部一阵炸锅沸腾,并特以上座贵宾招待入场, 便是有什么好处也双手奉上。
这会儿张博才交涉回来, 进了辆深黑色SUV。后视镜里看眼, 拉上安全带, 发动车子,蓦然间目光再瞧上去,镜中那人?维持散漫支着太阳穴看手机的姿势。
张博简要陈述了将事情办妥的细节,末了忍不?住问:“您真要亮明身份在这地方露面?”
摁息屏幕,李京肆向他抬了眼,“早是答应过她?的。她?倒是忘了,只好我自己来。”
张博追问:“您这是要跟三小姐坦明了?”
“她?早晚会知道。”
“也是,她?要嫁给五公子。”张博托着下巴思考,“只是……您就打算现?在这么?草率告诉她??”
李京肆笑声困惑:“草率吗?我只是正大光明地应了个约。”
“您要和她?面上断了?”
李京肆肩膀稍抬抬, 不?作认同, 瞳仁里涌现?那丝异样。好一会儿之后, 他笑了声。
张博登时转了脖子回去。
“……”
所以,他不?是为闹剧来一次正面的收场。
是将错就错, 使其更加荒诞。
而姜语也不?会想到, 在月余之前,在她?还以睥睨眼神凌驾其上时,这场闹剧开局,到现?在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肃清干净。
直到今天, 直到那个名字出?现?在名单上, 让她?最疑惑的还是丈夫的哥哥缘何出?现?。
而在候场短短十几?分钟时,姜语意外收到信息——来自那个未曾回复的联系栏。
往日种?种?她?自以为的僭越, 阶级之间的差别,她?所秉持的高?高?在上,睥睨不?屑,而在这个消息栏主人?身上一切她?所不?能理解的特质,此刻全然崩塌在三条短短消息里。
小商贵:【你不?说,我便自己来了,在你最意外的位置。】
附图张黑底烫金特邀卡,晃晃写着上座贵宾。
然后——
【期待我们坦诚相见。姜三小姐。】
“演出?之后一定要留住李先生的人?,送上雅间好生招待,不?能有半点差池。”
“明白明白,您放心……”
徐梦刚出?去临危受命回来,临到门口还在同她?讲。远远一顿指令强调,传到这儿也入姜语耳朵几?句。
荒唐。
她?竟也恍然明白这两个字了。
“可算唠叨完了,这是又来了位祖宗供着。”
负责收尾的造型师收整完工具,过去拍拍应付完琐事走来的徐梦:“辛苦了梦姐。我去个卫生间,有事call电话昂。”
徐梦打个OK手势,回到姜语那边,弯腰理几?下她?稍乱的裙身,再抬头注意到不?同:“您怎么?脸色不?太好?冷着了?”
姜语僵着脖子扭向她?,不?敢置信而放空的瞳孔涣散,就那么?凭空的,莫名其妙自说自语。
“我怎么?没想到他是这样的骗子?”
她?竟从未联想二者,那句坦诚相见才点通所有。哪怕此前她?有所觉察他的伪善,他皮下之后或有的另一面。
但怎么?是这样。
怎么?能是这样。
那岂不?是自始至终,在这场关系里坐拥上帝视角,走得明晰的,一直是这个外贸商贵皮下的李京肆。
而他不?顾及后果,与她?胡闹,将他们不?堪的关系浇上更脏污令人?唏嘘的一层。
姜语哪有在这方面吃过瘪,唯独这次,油然而生是被戏耍的感觉。
“一个虚伪的,两面性的骗子。”她?近乎咬牙切齿。
徐梦听不?懂,急问:“您说什么?呢?”
“徐梦!”
才送走一个,门口就又有人?喊。
徐梦回头,脑袋要炸掉:“哎——”
来人?问:“三小姐这边完事了么??”
“差不?多啦。”
“快上台了昂,准备一下。”
“好!”
徐梦深叹口气,回身蹲下,手抚在姜语双膝上,忧心多问句:“您真没事?能上台吗?”
姜语还坐着沉默,握的手机息屏很久。若不?是门口再响起的来声,她?一时都不?会抬头。
“诶?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姜小姐是在这儿?”
“在前边化妆间呢。就快上台了,您可以在上座等?着?”
“带路。”
……
那些声音忽远忽近,似是绕远了又绕回来,其中一个音色熟悉又难以确认。
徐梦也跟着看了过去:“什么?情况?”
声音和步子停在门口,刚被带上的松木门拉开,侧身请人?那位正是刚才来喊徐梦的那个,身后再跟进一人?,踏入进来。
姜语目光定定。
与普遍印象里不?同,男人?深色大衣下露出?黑竖线西装领,嵌缀低调而奢华的梨形重工胸针。化妆间没开主灯,色调偏沉,然后他一点点,站到蓝白幽映的光下。
“我来……见见我们三小姐。”
他竟是可以直接无视规矩,畅通无阻到这儿来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