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原来真的可以穿越一切,她能感受到她疾驰向前,将所有的声音抛之脑后。
撞上去,一定会撞上去,只要撞上前面的车,一切就都结束了。
砰的一声,相撞后强大的冲击下天旋地转,章绪宁觉得车子晃了起来,她头不受控地撞在了方向盘上,人也跟着晃了起来。
这一下撞得太厉害了,她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不知道是车子在偏移,还是人在偏移,好像整个整个世界都在倾斜。
前面黑压压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漫上了挡风玻璃,没一会儿,主驾驶的车窗上也被淹没了。
黑夜里,连仅有的微弱的光都消失不见了。
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
仅存的意识里,她只想知道前面的车有没有被她撞下山去,里面的人是不是死了。
如果死了,那一切都值了。
车子已经不动了,她下意识地想要推门,想去车外看看情况,用力推了一下发现车门根本推不开,被外面的东西死死的挡着。
伸手去摸安全扣,摸了半天没摸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上半截身子在副驾室的位置,想要起身却怎么都找不到着力点。
她没什么力气了,她身上的力气被一路而来的狂奔都抽干了。
四处都够不着,她视线有些模糊地去找手机,呼吸困难是死亡濒临的征兆,她对人生没什么留恋,如果真要忘返一下,那便是想再听听他的声音。
冲的,呛的,讽刺的,嫌弃的,还有难得的温柔的。
突然之间有点后悔,刚刚应该接听一下的,现在回味着离开也是好的。
空荡荡又窒息的夜晚,没有他的声音陪伴,就这么离去,多少有点凄凉了。
她视线恍惚地落在一个地方,有微弱的光从缝隙中渗进来。
隐隐约约她看到一张眷恋的脸,他好像也在看着她,她看不清她的表情,抬起手朝着他的方向抓了抓,虚空中什么都没抓到。
她就知道,她是抓不到他的,也从来没有抓到过他。
他从来不属于她。
是她自己爱得起,却求不得,也放不下。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
章绪宁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看到了徐咏华,穿着无袖衫坐在院子里画画。春日里的阳光落了满身,笼了一层的温暖。
画里是小桥流水,炊烟袅袅,是岁月恬静的味道。
她想叫她,又怕打扰她此刻的安宁。
像是知道她来了,她转身看向她,在春光轻笼下含笑地冲她挥挥手。
日光渐盛虚化了她柔和的脸,她下意识地抬手与她道别。
安静的四周渐渐嘈杂,伴随着放学的铃声无数个小小的身影从院门冲了出来。那个有着一双清澈明亮眼睛的小男孩,忽闪着双眼看向她。
她蹲下身子准备去拥抱他时,他转身走向一对夫妇,牵着他们的手蹦蹦跳跳地离开。她忍不住追了两步,看到夫妇二人俯身亲了孩子两边的脸颊,只能停下来。
“竞舟……阿竞……怎么办啊……”她只是想抱抱他,摸摸他的脑袋,亲亲他的额头。
程竞舟人呢?为什么不回答她?
她一转头已经大雨瓢泼的夜晚,雨水模糊了一切,她却能很清晰地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他抱的那么小心翼翼又那么用力,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脸色紧张又痛苦,扭曲的几近狰狞。
满脸是水,又或者泪。
她很想看看他怀里的女人是谁,可是黑夜禁锢了她的双腿,她迈不开步子。山上偶有石头滚落下来,她想要提醒他,却怎么也叫不出声。
无论他怀里抱着谁,她都是想他平安的。
她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叫着他的名字,他的身影模糊起来,脸也变成了远处的光影。
几乎是一瞬间,世界嘈杂和慌张起来,纷纷乱乱是人的脚步声,还有说话声。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还有人叫她姐姐,最后有一个奶音叫她姑姑……
她的小慕呈啊,她舍不得他。
罗雁勤看着病床上沉睡不醒的人,“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醒?”
程竞舟摇摇头,人已经度过危险期,但是什么时候谁也不敢确定,医生说章绪宁的求生意识很弱,要多跟她说说话,最好是她在乎的人。
他是她最在乎的人,这一点他从不怀疑,可在床边守了一周,说了那么多话的没见她有半点反应,心底无尽的荒凉也提醒他,他在她的心中也没那么重要了。
她要抛弃他了吗?可她明明还叫了他的名字,叫他阿竞。
章绪宁车祸的事,他没想过要告诉沈治同,但以章绪宁现在的状况,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抱着试试的心态将沈治同夫妇请了过来。
果然沈慕呈喊了姑姑之后,章绪宁手指动了动,即便医生还是不能给出她醒来的时间,但他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兆头。
沈治同和程竞舟来到外间,顺手关起了房门,视线笔直地落在他的脸上,那双探究的眼底透着精明和洞察秋毫。
程竞舟知道他想问什么,“我还在查。”
他能猜到章绪宁跟着陆重海的目的,但是章绪宁为什么会上那条小路,山体为什么滑坡,是自然灾害还是人为意外,他都要查清楚。
沈治同声音沉沉,“她出事前的周末去惠城看我们,给慕呈买了很多玩具……现在想想,她是去道别的。”
当时罗雁勤还说章绪宁不对劲,说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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