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我们生同衾,死同穴。”◎
傅瑶唯恐被萧靖钰追上, 昼夜不分地纵马狂奔,手指被冻到僵硬,大腿内侧被磨出了泡也不肯停歇。
就这么日夜不停地走了三天三夜, 她终于在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来到了沂山一带。
这里真的很冷, 放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 一望无际的雪。平坦荒芜的山脚下零零散散分布着二三十个帐篷, 被雪山包裹着,显得格外渺小。
终南阴岭秀, 积雪浮云端[注]。这样的景色,她只在书中见过。
傅瑶牵着马儿, 走进没过脚踝的雪地, 在洁白无瑕的积雪中留下两行脚印。
揣着手巡逻的士卒见到她,大老远就好生提醒道:“喂!这里是军营,过来是要砍头的!”
那喊声粗狂而嘹亮, 在山间回荡着,裹着寒风钻进傅瑶耳朵里。
她像是被刺激到了, 呼出一口白气, 也高声喊道:“我是奉命来寻太子殿下的!”
空气在胸腔里震动, 她听着自己的回声, 觉得心胸格外开阔。在这苍茫天地间大声喊上一句, 好像什么烦恼都忘了。
那人听说她是奉命来的, 又见她的女子, 就以为她是宫里来的女官, 和那个衣姑娘是一样的, 于是就回帐篷里抱了件半旧的棉衣, 向她跑了过去。
傅瑶见他过来, 急忙去包袱里翻找太后给她准备的玉牌。
那士卒却把肥大臃肿的棉衣给她披上:“姑娘, 宫里来的吧,不晓得这沂山有多冷。”
傅瑶身子早被寒风吹透了,直到棉衣披在身上,才后知后觉,感受到自己有多冷。
她把玉牌握在手里,裹紧了棉衣,跟着士卒到了营地。
那士卒给她指了间帐篷:“你先进去暖和暖和,我去禀告校尉。”
傅瑶点点头:“有劳。”
那士卒摆摆手,示意无事,他将衣袍整理整齐,边抚平褶皱,边小跑着去了大帐。
傅瑶进了帐篷,见里面放了个火盆,里面的炭火已经不充足了,将熄未熄,只散发着余热。
她在火盆前坐下,用冻得发僵的手拿起钳子,夹了几块黑色的煤炭放进去,而后就安心烤起了火。
她一路狂奔,来不及歇息,如今看着那炭火,就困顿起来,不知不觉间趴在膝盖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沉,只是觉得周围越来越冷,最后打了个喷嚏,醒过来了。
炭盆已经被挪远了,里面只馀两三块煤炭还泛着红。那士卒正坐在她对面捧着热茶,见她醒了就道:“大人是从宫里来的,不知道被大雪冻后直接烤火,是会把皮肤烤坏的。您在外面冻了那么久,得慢慢缓过来。”
傅瑶确实不知道这些,此时才感受到手指,脸颊和耳垂泛起痒来,忍不住想挠。
那士卒就给她翻出一盒药膏:“涂上这个,千万别挠,一挠就烂了。”
傅瑶接过了,一边抹药,一边问他:“你们校尉呢?找到太子殿下了吗?”
“还没有,沂山地势复杂,里面的雪都到腰窝,到处白茫茫一片,校尉把人分成两队,每日都在轮流派人去找,可哪里那么好找。”
真叫大雪埋了,就是找到猴年马月也找不到啊。
士卒这句话当然没说出口,但他们私下都是这么抱怨的,那位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早就死了也说不定。
傅瑶道:“带我去见你们校尉。”
士卒就放下杯子:“是,大人。”
大帐里,崔校尉正看着沂山地形,他本就生得黢黑,如今更是满脸苦相,说不出的沧桑。
他把太子殿下弄丢了,那可是太子殿下啊!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然而当傅瑶进来时,他立刻收敛了神色,又是一副冷硬如铁的将军模样。
傅瑶倒也不怵,进来后直接问:“太子殿下是在何处失踪的,你们都搜了哪里?”
崔校尉也顾不上什么虚礼,这位既是宫里派来的,他自然得积极配合,否则是把太子殿下弄丢了还不负责,就是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他一脸镇定地指着沙盘:“粮马道沿着沂山山谷修建,有一部分位于沂山深处,当时被大雪封住了,太子殿下执意亲自前去清雪,谁知西侧雪山突然雪崩,之后就找不到了。”
他说着又指向沂山东侧的山脉:“这里积雪较薄,地势相对和缓,我们猜测太子殿下应当会带人往东侧山上跑,就一直派人在这一带搜寻。”
傅瑶盯着那地图,比对山谷两侧山体的高度,西侧雪山明显比东侧高得多,又地势和缓。倘若西侧发生雪崩,只怕往东侧跑已然来不及,会被直接埋进去也说不定。
那么,萧楷会不会是去了西侧呢?
傅瑶将心中所想说了,崔校尉面露迟疑:“大人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卑职也拿不准啊。”
傅瑶有些烦闷,因为她也拿不准。
沉默数息,她又问:“西侧雪山形势如何?”
崔校尉道:“雪崩后,有些地方的积雪已经有一人高,而且那里地形崎岖,一脚踩下去,极有可能是沟壑碎石,贸然进去实在过于凶险。”
傅瑶倒是不怕凶险,只是怕自己做错了决定,找错了方向。
而她的一个错误,或许就会让萧楷失去性命。
傅瑶捏紧了槐花木桌沿,只觉喉头一阵堵塞,迟迟做不出决定——她真的害怕。
崔校尉也不催促,因为他如今的心情和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