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有迹可循。可无论怎样,自?己确实只有自?己了。
他时常坐在窗边,望着那细密的春雨,总是?寻不到苦难加之于自?己的原因。苦痛麻痹了他对现实的感知。他浑浑噩噩地想?,自?己千辛万苦回到秦国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分崩离析的结局吗?
“太子你怎么了?”江宁错愕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唤回了他的思绪。
他将?视线落到江宁的身上,才?发现江宁没了往日的从容,连忙抽出自?己的手帕,沾了水贴在自?己的脸上,试探地询问:“疼吗?”
那一刻他混沌的思绪仿佛找到了出口,飘忽不定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他想?,这大概是?世界上唯一在意自?己的人了。
回首那段阴郁的时光,江宁是?唯一的,能?让他想?起时不会难过的人。
嬴政望向江宁,生动的表情冲散了江宁眉宇间的疏离感,火光摇曳在大帐内,让人感到温馨平和。
“不过——”他听到江宁委托,“虽然有两位医师在,应该不会出问题,但是?我要?是?真的出事?的话,王上你可得救我啊。”
嬴政垂下眼眸,看着被整理好的书卷,平静道:“我当然会救你。”
能?与我回望往昔的人只有你了。如果没有相谈甚欢的挚友,那往后的日子又该是?多么孤独寂寞呢?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江宁眼中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犹如雪中晴光,“那我的小命可就全都拜托王上了。拉钩钩?”
心头?沉甸甸的情绪被这个小小的举动冲散了。他忍不住笑道:“你还当我是?那个邯郸稚童?”
外面群星璀璨,预示着明天是?个好天气。
第二天一早,嬴政刚刚用完餐,李斯便来?求见。他注意到江宁顿了一下,旁人也许看不出来?,但像他这种与江宁交往多年的老友,一看便知宁不喜与李斯多处。
他琢磨着大抵是?宁素来?总爱隐藏自?己,而李斯有总爱戳破别人的伪装,让宁感到了威胁。于是?嬴政对江宁说道:“你去找陈医师吧。”
看着江宁松了一口气的背影,嬴政不禁想?起了老师的话。
“宁天资聪慧,性情良善。但机警过甚,易惊惧忧思。若想?让她主动亲近,便不要?逼迫她。”
如今想?想?,老师果然慧眼如炬。嬴政感叹自?己跟兔子真是?有缘,弟弟是?一只纯良无害的天真兔子,友人则是?一只胆小易惊的良善兔子。
“王上以为如何?”李斯忽然问道。
嬴政微微一怔,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嘴角一直上扬。这倒是?他第一次在议事?时走神,他借着喝茶的动作,掩盖住了脸上的情绪。抬起头?时他又是?神色从容的王上。
“太后相邦监国,若无法?说服他们?,一切都是?无用的。”嬴政将?茶盏放在书案上。
李斯:“王上顾念旧情。可相邦未必如此。”
“自?比周公?”嬴政看向李斯,淡淡道,“人人都想?如此,你难道不想?吗?”
一般人早就吓得跪下了,而李斯却冷静回答:“位极人臣是?天下臣子的目标。但于李斯所?言,还是?比不得身家性命与早晚餐饮。”
“你倒是?坦诚。”嬴政看向帐外,江宁正在跟陈吉和夏无且讨论蜀地的疫病。瞧着她神色忧虑,看样子此病颇为棘手了。也不知道江宁能?不能?顺利过关,过关了他又该如何在事?成?之后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呢?
“臣觉得让女子退避未必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李斯忽然说道。
嬴政示意他继续说。
李斯:“相邦看不惯女子,必会想?法?设法?处置。王上总有疏忽之时,到时候女子毫无防身之物,危矣。况且王上如今正需用剑之时,何用藏而不用之理?”
闻言,嬴政并?没有给出回答,沉默地看向帐外的江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