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柏才把人送进院子里, 元知就跑了出来,连忙伸手扶住了虞姝挽。
“公子,奴婢先带姑娘进去了。”元知搀扶着虞姝挽往屋里走。
缠了他许久的人忽然离开, 手臂没人抱着,手里变得空荡荡,心里莫名空了一块。
林卿柏矗立在原地没动, 盯着她们俩进了屋,直到关上门才收回视线。
虞姝挽的酒量很好,但她今日喝得并不算多, 许是心里太难受,导致酒不醉人人自醉,回到屋里也没安生, 抱着枕头一直喊爹。
元知又是帮她拖鞋, 又是帮她褪去外衣擦身子,怕她难受, 倒了些温茶递到嘴边,让她多少喝一点。
虞姝挽有意识, 迷迷糊糊捧着元知的手喝茶,温热的茶水入腹,舒服地眯了眯眼,抓着元知没有松手,“小栀, 我好难受啊。”
元知没听清她说什么, 低了低头:“姑娘, 您说什么?”
虞姝挽松开她, 在床上躺平闭上眼睛,嘴里喃喃着什么话。
“我不想赶你走。”
“但我……没办法。”
“小栀。”
“小栀。”
元知还是没听清, 帮她盖好薄被。
屋里的窗子开着,有许多蚊虫飞进来,关上窗又热,元知去包裹里拿来了驱蚊虫的香点上,忙活完这些才出门守着。
虞姝挽和柳昙都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不许下人在外面守夜太晚,子时前必须回去歇着,元知想这可能是虞府从前的规矩。
元知在外面守了一会儿,蚊虫咬得脖子一直痒,看时辰到了,就回去歇着了。
元知离开没多久,屋里的门就开了。
虞姝挽一袭白衣,墨发披散在背后,端着一台烛火走了出来,她脸上泛着微醺的潮.红,一言不吭地出了院子。
她一个人往后院走,走到了一颗大树下面,树下有口井,从土里挖出来的那些酒就是在这口井里泡的。
井上有一块大石头盖着,防止有人掉下去。
虞姝挽走到树旁,把那台烛火放到井上的石头上面,又从井旁拿出了一个铲土的铲子,在树下找了个方向,随后一言不发的蹲下开始挖土。
不知挖了多久,眼见着看到了一个盒子,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你在干什么?”
虞姝挽听声音有些熟悉,回头看了眼。
林卿柏走到她身旁蹲下,接过她手里的铲子接着挖,三两下就看到了盒子的表面,伸手拿了出来。
虞姝挽盯着他手里的盒子,目光有些游离。
林卿柏拿手拍到上面的泥土,瞅着她,“要打开吗?”
虞姝挽点着脑袋。
林卿柏低头看着,盒子上有锁,但他手里没钥匙,“没钥匙。”
虞姝挽咬了下唇,眼睛氤氲着水色。
林卿柏看在眼里,无声笑了下,“我帮你打开。”
说着,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生锈的锁没在他手里撑过三两下就开了。
虞姝挽眼巴巴地看着盒子,眼睛越来越亮。
林卿柏打开,看到了一封又一封的书信,上面都写着‘吾女姝挽亲启’,他数了下,有十几封,每封最下面还写着一行小字。
挽挽两岁。
挽挽三岁。
挽挽四岁。
从两岁以此往上,一直到虞姝挽的十七岁,没有一岁,虞姝挽也不知是为何。
十七岁这封明显是提前写好的,因为在虞姝挽十七岁这日,她已经在去上京的路上了。
虞姝挽拿起十七岁那封,拆开,“十岁那年,我看到我爹在这里埋东西,我问他是什么,他不告诉我。”
那是虞姝挽十岁生辰前的一个月,虞喆回来的早,独自在这颗树下挖坑埋盒子。
虞姝挽发现了,问他是什么。
虞喆不说。
虞姝挽就威胁:“等你走了我会偷偷挖出来的。”
虞喆拍了拍身上的泥,笑道:“等哪日爹不在了,你再挖开。”
虞姝挽那时候读了书,知道虞喆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容易多想,以为虞喆出了事要走了,就开始哭。
虞喆洗干净手,抱着她解释道:“这棵树长了百年,它会保佑我们家的人都长命百岁的。”
虞喆借着百年的好寓意,希望虞姝挽能够长命百岁。
虞姝挽问:“我娘知道吗?”
虞喆往她小脸上抹了点泥:“我做什么事能瞒过你娘的眼睛?”
年幼的虞姝挽笑得很开心。
往后那么多年,她知道虞喆每年都会过去埋东西。
虞姝挽从来没有违背过虞喆的意愿,一直到现在,她才挖开了虞喆藏了多年的秘密。
十七岁的这封信中,是虞喆对十七岁的虞姝挽所说的话,里面包含了对虞姝挽未来的期待,最后一行字是希望虞姝挽这辈子能够平平安安。
虞姝挽又拆开一封,每封都是如此。
“我爹说,这是长了百年的老树,能保佑我们一家长命百岁。”虞姝挽把信收起来,幼年的那些纸信泛了黄,她垂眼看着,心里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
林卿柏沉默不言。
树下只埋了这些,虞喆希望虞姝挽一辈子好,却忽略了他和柳昙,或许做父母的就是这样,只盼着孩子好。
虞姝挽把信放进盒子里,再盖上,“表哥,谢谢你帮我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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