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阑舟早有准备, 知道宴君安一定会生气。
毕竟她的确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但她有很成?熟的哄宴君安技巧,也是颇为自信,觉得自己稍微哄哄这件事也就能过去了。
眼看宴君安转过头不理会她, 楚阑舟暗道不?妙。
宴君安好?像比她预想到的要生气许多。
楚阑舟观察着宴君安的神色, 当然以她的角度观察不?到就?是了, 一边揣度着自己?的措辞。
“公孙宏邈不?能杀。”
这事解释起来颇为复杂, 毕竟牵扯到楚家旧事,楚阑舟挑挑拣拣说?了些,将其中与宴君安和自己?相关联的利害讲清楚了。
宴君安却?丝毫没有理会, 只是道:“知道了。”
周围又是一片死一样的沉寂。
楚阑舟觉得?这气氛实在太过诡异, 知道这事估计不?好?轻易敷衍过去,垂头诚恳道歉:“我?错了。”
宴君安终于肯转头了,他的耳根早不?红了,皱着眉的样子竟然有几分冷漠:“错在何?处?”
楚阑舟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恍惚。
尽管在楚阑舟眼中宴君安一直是一个腼腆的小仙君模样, 但拜入剑阁之时, 宴君安毕竟是她的师兄。
师兄不?止是拜师时间上的区别,更是一种责任。
宴君安主动?揽了责任,开始管束起楚阑舟来。与其说?是管束也不?恰当, 楚阑舟酷爱夜半翻出?宗门偷喝酒, 宴君安天天埋伏在小道上捉她。
楚阑舟正?值叛逆的年岁,在此之前更是一直将宴君安看做竞争者,昔日竞争者成?了自己?的师兄, 楚阑舟自然不?服宴君安的管教。
她不?服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自己?分明足够优秀,在宴君安来之前, 她门门考核都是魁首,悟道子却?不?先收自己?为徒, 反倒先收了宴君安。
的确,宴君安来的时候抢了几次她的位置,但他们后来也是分庭抗礼的关系,宴君安丹药符箓好?,自己?剑法体术佳。要真让外门弟子评价,也只能说?楚阑舟和宴君安各有千秋,他们根本分不?出?胜负。
悟道子这一收徒,岂不?是在说?自己?不?如宴君安。
楚阑舟自有她的傲气风骨,并不?会将心中的不?快付诸于口,不?说?,却?不?代表心里不?在意。
她原本对宴君安还算亲善,是种棋逢对手间的惺惺相惜,却?因为这件事,微微疏远了他一些。
宴君安何?其敏锐,自然发现了她的反常。
又是一夜,楚阑舟眯着眼睛坐在墙头,眯起眼睛。
灯火照亮了着墙下的泥泞小路,提着灯笼男子面容格外熟悉。
宴君安穿着一席白衣,于幽幽竹林间与她相望。
莹莹灯火照亮一方狭小天地,宴君安的侧脸映衬在灯火下隐隐绰绰,楚阑舟就?着月色,举杯调笑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
她没有念完整句诗,反倒将后半截句子吞了进去,语调暧昧,就?像是在调情。
“我?的好?师兄,你找我?有何?事?”
她将好?师兄那几个词咬得?有些重,但她此时就?是个醉鬼,醉鬼的行为本来就?没什么逻辑,若是旁人?见了压根分辨不?出?她的情绪。
宴君安的声?音却?顿了顿,而后才冷淡道:“私出?宗门,还偷饮凡酒,应当受罚。”
楚阑舟本来就?是个视宗门律法为不?顾的人?,闻言不?屑挑了挑眉:“然后呢?”
“罚俸,十枚中品灵石。”宴君安语气冷淡毫不?留情:“你在珍宝阁看中的黄粱枕,买不?到了。”
“你!”楚阑舟气结,刚刚维持的高人?形象散了个一干二净。
宴君安真讨厌啊。
这厮当真是不?解风情。
楚阑舟拎着手里的酒壶,眯着眼睛,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看他简直不?顺眼极了,恶狠狠将怀里的酒一饮而尽。
可惜宴君安仿若未觉,嘴里依旧在说?着讨人?厌的话:“执法阁弟子每日会来此处巡查,你坐在高处,很容易被发现。”
这样好?的月色,这样幽僻的竹林,这厮居然在说?这种批话,楚阑舟气得?直接转过了身,不?想理他。
宴君安幽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夜不?归寝,更加严厉,罚二十枚灵石。”
楚阑舟是真的受不?住了,她看着宴君安,头一次发现他居然还会有这么烦人?的时候:“好?师兄,你就?让我?独自在墙头坐会儿,好?不?好?。”
楚阑舟只觉得?心烦气躁,端起酒壶想要再喝一口,却?发现酒壶空了。
刚刚就?喝完了。
她就?买了一壶酒,原本想对酒赏月,这下彻底歇了赏月的心思?,转身就?想去凡间对付一宿。
左右虱子多了不?怕痒,她都敢出?宗饮酒了夜不?归宿能算得?上什么,虽然她原本并没有这个想法,不?过眼下这里堵这个讨人?厌的宴君安,她再没有想法现在也得?有了。
楚阑舟转身想跑,却?被人?从身后叫住。
“你……”宴君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酿了些酒。”
他这话说?的含糊,楚阑舟没有听清:“什么?”
宴君安再重复之时,语气早已恢复了往常的平和:“我?用剑气劈了几颗竹子,酿了一点竹酒埋在竹林……但不?知滋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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