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彭夫人之后, 李桐枝拆看了贺凤影的信。
不?像从前每每离京执行任务都需要为掩饰身?份而使用谎言,这回他没有?向她隐瞒自己的去向。
在信的最后,他写到, 他或许会通过六公主给她寄去东西。
李霜白知道?他的身?份, 且与李桐枝不?同, 由于家世和对未来的规划, 接触的人极多?,旁人不会因此猜出他的身份, 是最好的转交人选。
可他的目的不?是赶去燕兰平定祸乱吗?
李桐枝疑惑地想, 这种事一听就很急迫,即便途径多?座大衍城镇,他也不?可能闲逛集市为她寻找礼物。
况且他知道?她物欲不?强, 大费周章地寄礼物,比不?上他能更?早回到她身?边。
特意要寄给她的会是什么呢?
半个月后, 她在六皇姐侍女?的引领下来到六皇姐的宫室,见到了他寄来的东西。
那是一支花瓶。
只?不?过瓶中插的并不?是花,而是一支银杏树枝。
树枝折下后是借枭羽卫的渠道?直送入京, 没在路上耽误时间, 因而没有?枯败的迹象, 树枝上的银杏叶如一把把小?巧金灿的扇子, 捏上去仿佛还能感受到秋日阳光的温暖。
但看上去也没什么出奇的。
李霜白没看出银杏树枝的意义,吩咐侍候在侧的宫人们都退去, 向送来物件的枭羽卫问道?:“只?让你送来花瓶, 没有?要你传达的话吗?”
“有?的。”枭羽卫侧身?向怔愣的李桐枝,语气平淡地复述道?:“九殿下, 指挥使说这是他还愿的纪念。”
还愿两个字触动了正出神?的小?姑娘,确定了它的来历。
不?算久远的记忆立刻鲜活复苏在脑海, 眼前仿佛出现悬在姻缘树枝头随风而舞的红绸带,听到少年郎许下的愿望。
永远在一起。
简短的愿望那时如同一朵柔软娇嫩的花朵落在她的耳廓,带起一片令人心?颤的窸窣痒感。
明明她努力?封闭了自己的心?,以为不?会留有?深刻印象,可原来他的言语狡猾如风,即便关上心?门,也会从每一道?存在的缝隙钻入。
只?是无论什么愿望,一旦加上永远这个定语,就基本不?可能有?被认可实现的时候。
可许愿的是贺凤影,去还愿的行为就不?那么难以理解了。
贺凤影不?信神?佛。
向姻缘树许愿不?过是尝试叩开李桐枝心?门的手段,重要的愿望不?能寄托在虚无缥缈存在的施舍上,而该他自己努力?去实现。
比起等待,他更?相信他自己去拿、去争的一切。
就像他没有?在京都静等长公主回来,而是主动去解决麻烦一样。
因此他果断还了愿,把暂时寄放给神?佛的愿望拿了回来,折了这一支银杏树枝证明般地给李桐枝送来。
借他人之口转达的目的没有?言明,他觉得?李桐枝能懂——事实上已知他真实性情的她的确懂了。
小?姑娘像是抱起一束花般将缀满金叶的银杏树枝抱在怀里,面颊微红,觉得?自己不?能什么都不?说,可又不?好意思把仅存在他们两之间的默契说出口。
所以她掩饰性地清清嗓子,不?太自然地向枭羽卫问道?:“他……你们指挥使他还好吗?”
枭羽卫沉默了一下。
他们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往燕兰,除去贺凤影独自上山折银杏树枝这回是计划外的休整时间,其他时候都是体力?的弦绷到极限才能歇一歇。
度控制住了,但到底人是会感到疲惫的,贺凤影同样不?例外,即便没有?累垮,也谈不?上好。
不?过指挥使放弃选那些能说会道?的枭羽卫来送物件,而是选寡言少语的他,多?半也不?是指望他来花言巧语欺瞒九公主。
什么都不?答就是正确答案。
稍作思索,他没有?答李桐枝的问,而是一板一眼的作为传话工具说:“殿下的问候我会转达给指挥使。”
认为自己的使命完成了,他礼貌地向李桐枝和李霜白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小?姑娘的鸦色长睫难以置信地扑闪几下,似是没想到努力?鼓起勇气向陌生人提问会得?到这样的回应。
她惊讶的一会儿?工夫,人已经大步走不?见了,还以为是自己问到什么隐秘的事了。
可她不?就是简单关心?了下贺凤影的状况吗,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只?好回望向六皇姐,指望皇姐解惑。
李霜白的唇线微弯。
虽然不?解银杏树枝的来龙去脉,但猜到素来在李桐枝面前格外在乎形象贺凤影是不?愿意向她泄露哪怕一分脆弱,所以才遣来这么一个嘴笨的下属瞒她。
“枭羽卫性情古怪、不?好接触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李霜白敷衍了一句,也算暗暗说贺凤影坏话。
然后转移话题道?:“贺凤影这趟忙回来,婚约一恢复,该就是正式筹措你们的婚事了吧。”
公主及笄就可出嫁,她观贺凤影连等都不?肯等,现在迫不?及待往燕兰去,不?太可能推迟婚礼的时间。
目光落至皇妹尚存天真稚气的娇柔面容上,李霜白问:“你做好成婚的准备了吗?”
李桐枝垂目躲闪她的直视,揉捏着银杏树叶,软糯的声音怯怯说:“我一直有?存嫁妆,而且大皇姐替我做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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