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蓉微记得, 而且她当时并未往心里去。
赵郎中说:“三姑娘体内的寒凉是长年累月积下的,但?有一点万幸,未伤及胞宫, 三姑娘手?上这药方?,等回头我再填上几味配伍的药,你拿回去照方?抓药, 再养上一年半载,就可以好了。”
傅蓉微缓缓的问道:“长年累月?但又未伤及胞宫?这听起来似乎有些矛盾?”
赵郎中说:“确实矛盾, 三姑娘如果想深究, 我倒是有些猜测, 三姑娘想听么?”
傅蓉微不假思?索:“当然, 您请说。”
赵郎中便道:“依我猜测, 三姑娘当年服食那东西的时候, 应当尚未初潮, 所以,虽然有些伤身, 却不至根本?……”
傅蓉微想起了一件事情。
是在她十岁那年,桂花正盛开的季节,傅蓉微馋桂花糕了,花吟婉便提着竹篮到园子里去采桂花。
那日也是巧了。
张氏带着三个女儿在园子里赏景,正好撞见花吟婉牵着傅蓉微去摘花,张氏当即拉下脸, 叫人把?她们娘俩喊到跟前,二话没话, 先一个耳光甩在花吟婉的脸上, 刻薄羞辱——“贱婢,你什么身份, 也敢摘我种的花?”
哪只手?摘的花,打哪只手?。
花吟婉的右手?心?红肿充血,轻轻一握便疼的要命。
当时蓉珠就坐在张氏的身侧,靠着主母的肩膀,冷眼瞧着底下的亲姨娘受难。
张氏懒得在外面吹风,顺手?点了蓉珠,又传了家法板子,叫蓉珠监刑,打满二十板才可放人回去。
等张氏离开后。
傅蓉微跪在地?上求她。
求她看在花吟婉十月怀胎的份上,手?头松一松,轻一些。
也就一句话的事。
可蓉珠却端的一身正气,半点也不肯徇私,甚至还?义正言辞的训斥她,不许乱说话,身为侯府的子女,只有一个母亲,便是当家主母。
花吟婉一句话也没说,挨完了打,回云兰苑。
傅蓉微心?疼的掉眼泪。
花吟婉还?温柔的拍着她的头,安慰她别怕。
那件事发生不几?日之后,花吟婉听说蓉珠喜欢桃胶点心?,费了好些心?思?,做出了改更软糯口?味的点心?,让傅蓉微悄悄送去给蓉珠,还?嘱咐她只说是从府中厨房取的。
傅蓉微蹲在旁边守着,瞧着花吟婉装好了盒子,还?余出来几?块点心?,她便如同往常一样,随手?抓起一块咬了半口?。
谁知这一举动却惹得花吟婉大怒。
傅蓉微有生唯一一次见花吟婉对她生了气。
花吟婉劈手?打掉了她手?里的点心?,捏着她的下巴,叫她吐出来。
傅蓉微吓坏了,无措的吐了出来,怯怯的认错。
花吟婉看了她一会儿,告诉她,那是给蓉珠的,不是给她的。
傅蓉微听从嘱咐,将点心?拿给蓉珠,却骗不了她。
蓉珠自小就是个有心?眼有主意?还?凉薄的性子。
第一日,蓉珠将点心?扔掉了,傅蓉微不忍告诉花吟婉实?话,便撒谎说蓉珠很喜欢。
于是,花吟婉连送了一个多月的桃胶点心?。
其实?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些点心?多半都进了傅蓉微的肚子。
桃胶点心?一点都不好吃。
傅蓉微很少去回想那件事。
骤然提起,也只记得花吟婉当时急切凄厉的训斥。
十岁的傅蓉微没察觉出不对劲。
而今再想想。
是她太傻。
花吟婉怎么可能为了口?点心?斥责她呢!
继而又想到,花吟婉发病前,正是蓉珠在她面前提了这件事。
郎中们都说花吟婉是因情志激荡而诱发心?疾。
临死前留下只写了一半的药方?。
原来如此?……
真相?猝不及防的砸在面前。
傅蓉微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其中的豁然开朗,便更先体会到了摧肝裂胆的难过。
她咳了一下,伏在桌子上,鼻腔里呛进了酸涩的眼泪,强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一声急似一声。
赵郎中无措之下,转眼求助地?看向姜煦。
姜煦低声交代他去照方?抓药,诊室中只剩他们二人。
傅蓉微喃喃出声:“是因为我,是我……”
她哽了很久,才慢慢的缓过那口?气。
她说:“我失去她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
上一世,傅蓉微在花吟婉死去之后,义无反顾的冲上了那条不归路,一路上,失去的东西越来越多,到最后,目光所及,尽是黑白世界,心?都麻木了。
姜煦倒了杯热茶,推到她面前,说了句:“以后,你还?会失去更多。”
傅蓉微抬了一下头:“我知道……”她碰了碰杯壁,茶是烫的,指尖的痛唤回了她的理智,她对姜煦道:“你可真会安慰人。”
姜煦仿佛听不出她的话外之意?,他说:“人到世上走一遭,不管最初是什么样子,到最后,都会面目全?非。”
这话是说进了傅蓉微的心?坎里。
她品了一会儿,微微一笑:“这是少将军在明真寺佛前悟出的道理么?”
姜煦说:“不是。”
他只说了这一句,便沉默了,傅蓉微没等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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