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缕惨白了脸, 桔梗懂得医理, 无需麝香冰片这些就能让桐妃落下胎来, 她轻而易举就弄到了这些草药, 再自己进行配制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作为医女, 倘若心术不正, 在这後宫里便是极大的危机。
不知道这件事, 她初时只是不信,但督主绝不会拿这种事情来骗她的。
“她可真是太傻了。”
桔梗虽然做的隐秘,到底是个初入虎穴的, 比她手段高明的人多得是,她所做的那些,在这些浸淫各种, 在这里耍心机, 不过是班门弄斧,可笑至极。
她不信桔梗那麽聪慧的人, 会不懂这个道理, 她的惯常沉默不语, 但她比任何人都要聪明。
“那个叫桔梗的宫女助纣为虐, 帮助庄嫔毒害桐妃的孩子, 被赐了死刑。”卫衣风轻云淡的说道, 宫里这种事太多了,司空见惯了。
“那,她最後会怎麽死?”繁缕心下一片冰凉, 既然是陛下亲口下了旨意, 那就无可挽回了,死是注定的了。
卫衣饮了一口茶,道:“多半是绞刑吧。”绞刑不会见血,桐妃怀有身孕,宫里有喜事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刑罚。
寻常人家的孩子带来的福气,偌大的喜气,皇宫中子嗣稀少,更称得上是国之幸事,可这欢喜背後,背负的是多少人的性命。
“可是,桔梗为什麽要这样做,当初又为什麽要投靠庄嫔?”
繁缕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她相信桔梗有无可奈何的理由,但她想不出孤身一人的桔梗,有什麽样的理由会令她这样疯狂。
“无非就是有所求,互惠互利罢了。”
繁缕沉默半晌後,才道:“督主,我不太懂,桔梗她难道是一心求死吗?”
“为何这样说?”卫衣说。
“她走的这条路,明显是一条死路,连我都看出来了。”
“也许,她有不得不走的理由。”卫衣一向不大理会这种事的,这皇宫里每年因为这种事情,不都是要死上好几个人的。
他在宫中见多了这些,为了荣华富贵往上拚命爬,最後却死无全屍的例子,这算得了什麽。
相比之下,桔梗的缘由的确令人可怜,他风轻云淡道:“一个犯罪的宫女,乱棍打死,死後也只能一领破席裹了,丢到乱坟岗去。”
“怪不得,那日她竟然一直拉着我打听桐嫔的事情。”繁缕眼前蓦然浮现出那日桔梗的脸,带着些许的忐忑不安,桐嫔娘娘被害,这其中是不是也有她的责任。
“何必自寻烦恼。”卫衣就从来不觉得愧疚,这宫里本来就是适者生存,输了就是输了,无论有多不甘都要接受这个结果。
她揉了揉脸,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虽然桔梗做了这些事,可我还是很难过。”
这个卫衣倒是能理解,毕竟桔梗是她进宫以来最熟悉的人,人总是会被情感所左右的。
卫衣问她:“你很伤心?”
“无事。”繁缕还记得那个一笑,就露出一对小巧虎牙的女孩子,有点腼腆,但很热心肠。
她在冰冷的冬天,用一双热热的手给她捂手取暖,偷偷给她留下午饭,还有那壶热乎乎的糖水,繁缕一直都记得桔梗对她的好。
卫衣道:“你可以去看看她。”
繁缕瞬间抬起脸,睁大了眼睛望着他,似乎对他的“善心大发”很是吃惊,又点了点头,低声急促道:“多谢督主。”
“走吧。”
卫衣将自己藏在大氅里,一双眼睛露出来看着她,雪花落在黑色衣服上,黑白分明。
一路往牢狱走去,繁缕跟在卫衣身後,这里比不得内廷,连西厂都比不上,墙头还有枯草随风摇摆。
狱门上的狰狞神兽是狴犴,供着瓜果清水三炷香,繁缕披着黑色的披风随小平子进来,也不知小平子与那狱官说了什麽,不一会那些人便放行了。
“姑娘请进。”女狱官态度颇为恭敬,甚至带着些许的惶恐,没想到西厂提督会亲临,看到繁缕分外殷勤道。
繁缕回头看了看卫衣,他说:“进去吧。”
繁缕随狱卒进入阴暗潮湿的监牢,不时有老鼠窜来窜去,似乎听到有人来的脚步声,监牢角落里蜷缩着的身影颤了颤,把自己缩得更紧。
走到了第四间牢房,狱卒停住了脚步,搓着手陪笑道:“就是这里了,姑娘有事就叫小的一声,抓紧时间。”
“好,我知道了。”
繁缕看着狱卒离开,赶忙踮着脚朝里面张望,牢狱里光色黯淡,什麽都看不大清楚,只是依稀有一团黑黑的人影,缩在木床一角上,一动不动。
“桔梗,是我,你在吗?”繁缕轻声唤道,下意识踮轻了脚步,站在铁栏前,说话间口中吐出白雾,这里面实在是太冷了。
“繁缕,呜呜,繁缕真的是你啊,我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桔梗听出了繁缕的声音,才抬起头跳下床扑了过来,呜咽哭鸣出声:“繁缕,这里有好多老鼠,又黑又冷,我好害怕啊。”
繁缕看见桔梗在瑟瑟发抖,她伸出手握住桔梗的手指,冰凉冰凉的,以前,桔梗的手一直都是暖暖的。
如今的桔梗不见了往昔的春风得意,面容枯槁,披头散发的样子狼狈不堪,她的一双细嫩的手指冻得裂了口子,早不复从前的娇嫩。
“桔梗,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吗?”繁缕说得什麽事,桔梗心知肚明,她抿了抿唇,低垂下眼眸。
“我也没有办法,我是迫不得已,没有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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