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临走之前找过她, 她就站在门口, 没进来, 语气淡淡的, 稍端着下颚, 神情很微妙的, 对她说:
“紫苏姐姐, 若非是你得罪了庄嫔,繁缕也许就不会被西厂督主看上,更不可能如今入了那虎穴狼窝, 音信不知。”
她想解释,却无从说起,看着桔梗就想起了繁缕, 桔梗看了看外面, 淡淡道:“日後,就这样了。”
紫苏没办法对繁缕说这些话, 她觉得是自己的错, 都是她惹出来的祸, 最後却要繁缕去承担所谓的後果。
她从一开始就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自责愧疚缠绕着她, 日夜不休, 此时看到繁缕还好好的,她仍然不敢放松。
桔梗的这些话,在她的心里起到了作用。
繁缕不知道她走後的清秋院里发生了什麽, 比往时更加暗流涌动, 随着繁缕与桔梗的离开,莫名的,气氛都低迷压抑了许多。
也许,她们已经开始意识到,女医馆从未真正的安然过。
风云将起,人人自危。
紫苏低垂下眼睛,掩下满目愧疚,再抬头来,已经换上笑颜如常道:“繁缕,今天中午要不要留在这里用饭?”
“不用了,督主今天中午回去,我不能久留了。”
繁缕想起来出门前小欢子的话,她不知道督主从前怎麽样,只是一般他在西厂,他们都是一起用饭的。
栀子撂下笔,眉眼带了失望的神色,语气可惜道:“啊,这样啊,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
“对了,师父若是回来了,劳烦你们帮我劝慰一声,我也没有办法了。”繁缕弯了弯唇,又想起一件事情了,连忙叮嘱了她们。
“你放心吧,许医女那里我们都会说的,你照顾好自己就是。”
繁缕看了看时辰,最後才依依不舍的同她们告别。
离开女医馆,她也想留在这里吃饭,现在才发现,想再像从前那样一起吃饭的日子,不会再有了。
她们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从女医馆里出来,繁缕走了一半,就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应是哪位娘娘。
抬头看,繁缕顿时倒吸了一口气,芙蓉面,金步摇,身边眼熟的宫女。
这迎面而来的女人,正是之前得罪过的庄嫔娘娘,她对这位娘娘可是记忆犹新呐,一位脾气大的贵人。
繁缕心中暗暗叫苦不迭,怎麽又碰上这个庄嫔娘娘,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眼看着一行人到了跟前,繁缕侧身避让,低头行礼道:
“奴婢见过庄嫔娘娘。”
庄嫔近几日火气颇大,走过来见了她觉得眼熟,停住了脚步,又仔细审视了一遍,看了好一会才看出来,嗬然冷笑道:
“嗬,又是你这个贱婢,真没想到,一帮奴才而已,仗着主子施舍的宠爱也敢作威作福,真是一帮贱奴才。”
繁缕躬身而立,最後几句便听明白了,这是在指桑骂槐罢了,从卫衣身上迁怒於她。
庄嫔如何能不恨卫衣此人,一个阉人,也敢在她面前装腔作势,害得她被叔父好一顿说教。
“姐姐怎在此说教,天气如此炎热,可别晒坏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温雅端庄,清淩淩的如同一股清泉解救了繁缕,想来她运气还是不错的。
繁缕心中默默祈求,上天大发慈悲,且救救她这次吧。
庄嫔头也不回的嗬斥道:“我的事,你不要管。”
大概是听到了繁缕的哀求,那声音的主人并不畏惧庄嫔,反而一步步上前,繁缕略抬了抬眼,看见迎面从另一条小径走来的蓝衣宫妃。
同样被两个宫女簇拥着,只见那清丽女子略施粉黛,水蓝暗纹宫裙上绣着几簇摇曳莲花,衣着打扮甚为素雅,长发挽起坠马髻,肤白如新剥鲜菱,双眉修长,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一张脸秀丽绝俗。
面对庄嫔的逼视,她粉面含笑,轻声细语道:“姐姐这是怎麽了,何必为了这麽一个婢子发这麽大的火。”
“怎麽又是你,莫不成妹妹识得这贱婢?”庄嫔的脸色发青,她看见桐嫔就忍不住面皮发紧,她这几日不知倒了什麽霉,处处能看见桐嫔。
“自然不识得,夏日酷暑,姐姐别气坏了身子,何必与一介小小医女计较。再说,此事若让她人知晓了,必然要无中生有,说姐姐小肚鸡肠了。”桐嫔言语轻柔,仿若清风,听得人心头极为舒服。
同为嫔位,桐嫔却要比庄嫔得人心的多了,可见其前程不小,为人处世之道也较庄嫔好上许多。
庄嫔听此言也意识到了,冷哼一声道:“哼,一个小小奴婢罢了,本宫怎麽可能同她置气。”
“对了,不知太後娘娘吩咐姐姐抄的佛经,如今可写完了?”桐嫔手拈锦帕,故作无意的问道。
庄嫔一惊,想起来就快到了期限,她在这宫里谁都不怕,唯独怕太後娘娘,这是她在宫里唯一的依靠啊。
“妹妹在这好好赏花吧,姐姐不奉陪了。”庄嫔果然不是桐嫔的对手,一句两句便败下阵来,急匆匆的回去抄佛经了。
看着庄嫔已经离开,繁缕才诚挚地对桐嫔道谢:“奴婢见过桐嫔娘娘,多谢娘娘恩德。”
“起来吧,庄嫔不过性子急了些,这点小事,无须挂怀。”桐嫔看着她,略含怜善之意道,说完,并不多停留,扶着侍女的手转头就走了。
碧秀跟在主子身边,繁缕目送主仆二人离开,碧秀一边扶着自家娘娘,一边低声道:“这位庄嫔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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