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十年前的自己。◎
宋满冬一愣, 将这个问题掠了过去,“你先歇会儿,马上就能吃饭了。”
“我哪儿吃的下。”赵胜男英气的眉高高聚起, 一句三叹。
宋满冬想抽身离开,她跟赵胜男还不太熟络,猜不太出赵胜男的想法。
但“请大队的人吃饭”, 这句话一听就非同寻常, 还是当做没听过吧。
她扭身想走, 被赵胜男死死的拽住。
宋满冬自持有几分力气, 可赵胜男也不差,边拽着她, 便呜咽开口, “满冬,你没发现咱们在晒谷场没见到孩子么?”
宋满冬不想接话,“我得去看看汤怎么样了。你若是有什么想法, 同她们商量吧。”
“我去挑玉米的时候瞧见了!”赵胜男也自说自的,“很瘦,很小,就是方宛的小版, 不过方宛气色还行, 脸上也有肉, 但他们个个晒得黢黑, 骨头只连着一层皮。”
宋满冬垂着眼,“很正常。”
河东大队还要靠牛车和人来运玉米,若是吃的个头壮实才不正常。
就连张兴旺, 大队长的儿子, 也是精瘦模样。
“太可怜了!最主要的是, ”赵胜男说着眼睛都湿了,“我们遇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在吃什么你知道么?”
“在啃玉米杆!”
“他们的午饭就是玉米杆和地头的酸枣!”
宋满冬跟她僵持的力道弱了几分。
赵胜男察觉到她态度软化,手上却抓紧了,继续说道,“我仔细问了,他们白天就在地头翻玉米杆,如果玉米杆上有漏的玉米没有掰掉,他们就掰下来放到地边,根据他们干活的时间和找到的玉米,大队上会酌情给记工分。”
“他们最大的八岁,最小的四岁。一翻就是一上午,饿了就掰玉米杆吃,玉米杆上有叶子,带着绒毛还扎手,玉米杆又硬,剥的时候容易划破手,啃的时候容易划破嘴,有两个小孩儿啃的满嘴是血。”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厨房偶尔传出几声汤冒泡的声音。
咕嘟、咕嘟。
可这声音没人在意,大家都沉浸在赵胜男的话里。
赵胜男还在说,“我问他们为什么要吃玉米杆?他们说甜。”
“我说甘蔗更甜,他们问我甘蔗是什么?又说玉米杆也很甜了,甘蔗真的比玉米杆甜么?”
“我不知道,就尝了一下玉米杆想告诉他们,可那玉米杆——根本不甜!”
“对,不甜。”陆许山刚用凉水洗了脸,还把脑袋扎进了水盆里,这会儿头连着肩膀全是湿的。
他正叉着腰站在院子里呼气,听到赵胜男说到这儿,才插话,为了增加信服力,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我也啃了。”
沉凝的气氛被轻轻拂去,姚娉婷连翻几个白眼,连宋满冬都没崩住神色,抽了抽嘴角。
赵胜男尝玉米杆那是心里记着忧着那些孩子,又秉持严谨的精神,要回答孩子们到底玉米杆甜还是甘蔗甜。
陆许山——他就是单纯的想知道是不是真的甜。
赵胜男没理陆许山,不知道是对他绝望了,还是已经习惯了。
“但他们一天就吃这个,还有酸枣。酸枣就是挂在地边的那种小枣树。”赵胜男伸手比划着,“枝条很细,果子也很小,树上带刺,要一颗一颗慢慢摘下来,不到一个指节大。”
“青色的酸的要命,红了的也不甜,木木的,没什么味儿。”
“这两样就是他们的‘饭’了。”
“只吃这两样他们熬不住的。”宋满冬轻声说。
赵胜男叹气,“另一样我实在是……”
“咱们家里煮米饭,煮稀了,上面那层米汤舀出来,就是给他们吃的。要是煮的正正好,那就最后盛完饭,到点儿水进去煮一煮。”
“他们叫——红米汤。因为他们吃的也不是白米,是高粱米。”
“满冬,他们太可怜了。”
可怜么?
宋满冬无法评判,轻轻抿起唇。
她十年前就是这么过的。
不同的是,她是被爷奶刻意磋磨,河东大队这些孩子却是因为条件如此。
江志农老实道,“河东大队确实太穷了。”
他跟爸妈去过几个农村,知道条件不好,但还是头一次遇上这么不好的。
赵胜男一个劲儿的点头,“他们大人吃的也不好,我们路过时问了几家,中午大都是高粱粗面窝窝,或者高粱面饼。”
“我拿钱跟他们换了一个,面窝窝很硬实也很噎人,费半天劲儿才能吃一块儿。他们说着一顿吃一个就够了。”
陆许山点评,“还很难吃。”
赵胜男没理他,“我俩一人分了一半,实在没吃下,本来想拿回来给你们尝尝的,路上瞧见几个孩子盯着看,就给他们了。”
她话音一转,不忘初心,“满冬,我想让他们吃顿饱饭!”
宋满冬抬起眼,平静的目光落在赵胜男脸上,这次却没躲避她的话,而是认真开口,“河东大队情况如此,你让他们吃一顿饱饭,改变不了什么。”
若是有心,就让他们顿顿吃饱。
“不!”赵胜男却摇摇头,“满冬,他们就像是……”
赵胜男脸上纠结闪过,“他们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这辈子不可能好好吃上一顿了,他们以后就是这样了,麻木、认命。”
“我知道我们应该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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