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 天边最后一片金光都隐匿了,月亮不知何时悄悄升起,悬在树稍之上。
镇国公府灯火辉煌, 人头攒动,丫鬟们?手捧托盘, 鱼贯而行, 飘逸的?裙据扫过廊庑的?紫檀木地板,廊外伸进来的花枝被扫得轻轻颤动。
府里最大的?腾玉阁此?时热热闹闹的?,丫鬟们?都是眉飞色舞。大公子出游四年多终于回来啦!
谁不念着大公子的好呢,就?算是身份低微如她们?,大公子也会和颜悦色,从?不为?难。
张太师高?坐主位,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嫡长孙, 许久之后才开?口:“绯玉,听说你早就?入京,怎么今日才归家?”
大家都停下话音,望向左边次席上越发出众的?白衣青年。
张绯玉起身行了礼, 淡淡道:“路上有事耽搁了。”
他旁边的?坐席上,二公子张蓝和笑道:“大哥,我可听宋家表哥说了, 你一入京城地界就?去了城外普渡寺。”
“离京前曾送过两卷经书供于佛前,愿佛祖保佑祖父祖母长命百岁。”张绯玉伸出手。
他的?随身侍从?观棋赶紧将长条的?木匣子双手递上。张太师的?长随连忙步下木梯前来接过。
“你有心了, 你祖母天天念叨你什么时候回来,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张太师满怀期待地看着多年不见的?长孙。
张老夫人用帕子轻按眼角:“我家玉哥是为?什么总在外奔波,人家如你这般年纪已经有儿女绕膝, 你孤身一人在外,瘦了这么多, 吃不好穿不好的?。”
“娘,还提这些做什么。”镇国公世子听了直皱眉头。
他从?来没看明白自己?这个大儿子的?心思。要说才学,他也当得状元之才,要说出身,那自然是贵不可言,偏偏不走仕途。还放着好好的?世家公子不做,学那些寒门苦行,也不知道学成什么样子,路经家门都不入。
“你不把他当儿子,老婆子还不能把他当孙子了?”张老夫人对大儿子十分不满。@无限好文,尽在
张太师轻咳一声,所有人都噤声,“今日家宴,是为?玉哥接风洗尘,谁有什么怨言吃了饭再说。开?席吧。”
丫鬟们?轻手轻脚端上精致美味的?菜肴,珍馐美馔摆上,香茶巾帕都备在边上。
张绯玉坐回位置上,他已经许久没吃这些山珍海味,这会儿看到,也并不觉得想吃,只?是轻轻举箸,尝个味道。
“大哥,你在南边可吃过一种香脆羹,最漂亮的?女人素手烹饪而成的?雀舌。”张蓝和兴致勃勃地问。
“不曾。”
“嗐,大哥,你这叫什么游历。”
张蓝和转身,不再跟他说话。
张绯玉看着满室的?富贵吉祥,自觉显得格格不入,低头默默喝酒,不巧酒是百年陈酿后劲足,很快就?有些微熏,眼尾微红。
他本就?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即便是醉态也是十分赏心悦目,他身边的?丫鬟面红耳赤,拎着酒壶不敢动。@无限好文,尽在
镇国公世子最讨厌儿子的?沉默,侧头看了一眼,冷哼一声,“扶你们?大公子回房,免得失态了。”
丫鬟宛如得大赦,赶紧放下酒壶,去扶他。
他醉得并不厉害,意?识还是清醒的?,只?是身体不听使唤,摇晃着朝张太师老夫妻俩行了个礼,告退而出。
“公子,小心脚下。”观棋小心翼翼地和丫鬟一同扶着他,沿着水榭往前走,谁知走到半道上,他突然四处寻找着什么。
观棋用力拉住他的?手臂才避免他摔倒,“公子在找什么?”
“我的?锦袋呢?”他突然酒醒,站直身体,“快去找。”
里面的?东西不能让人看见。
腾玉阁里,此?时刚酒过三?巡,张蓝和扫兴地望了望旁边的?空位,突然瞥见矮案下有一角浅紫,他伸手捡起,却是一个半旧的?锦袋,他好奇打开?,里面是一朵保存得极好的?干桃花。
“大哥也真是苦,这锦袋都旧成这样也不换。”他心不在焉地把干桃花塞回去,弄碎了干花边角。
观棋匆匆跑来,发现锦袋在他手上,心中大急,赶紧行礼,“二公子,这是大公子的?锦袋。”
“观棋啊,我看你得去学学针线,瞧瞧大哥这锦袋旧成这样,也不知道买个新的?,怪不得祖母天天催他成亲。”
张蓝和转向主位,大声嚷嚷:“祖母,你倒是再催催啊,大哥猴年马月才成亲,我都二十了,要不我先成亲呗?”
“胡闹!长幼有序,他若不成亲,你也别想!”张太师怒喝一声。
张蓝和顿时噤若寒蝉。
刑部大牢,要不是卫娴生?气了,萧元河还不放她走,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动作慢得让卫娴直咬牙,现在她才发现,他挑食得厉害,而且十分铺张浪费,照他这么吃下去,就?算是有金山银山也吃空了。
“快点!”她再一次催促。
“饭要慢慢吃啊,噎着怎么办?”萧元河细嚼慢咽,吞下去才开?口说话。
虽然他动作优雅,举止斯文,十分赏心悦目,卫娴还是忍不住一催再催。她从?来没想过会有陪人在牢里吃饭的?一天。
萧敬臣闭着嘴巴站在角落,努力降低存在感,不影响两个主子说话。
内心却吐糟个不停,要不是王妃在这里,王爷吃得更慢!
“你饿不饿,早跟你说一起吃好了,你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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