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时要结为秦晋之好,且永世通婚。后代子嗣指甲内部,均要以内文刻法,写入六西二字,一是为纪念这份交情,二是为叮嘱子女,时刻不忘广世禅师遗训,务必要参悟透这两册《墨文堂集》中蕴含的奥秘。
唐寅回到苏州老家后,整日闭门谢客,全心钻研文身刻形之法,更是感到其中所记载的学问高深至极。可由于身无长技,因此搞得家道败落,最后迫于生计,只得靠卖画为生。
明正德九年,江西宁王朱宸濠突然派人来到苏州,到处征聘贤者名士。当时唐寅已经四十五岁,受生计所迫,又不甘于终生埋没市井,便抱着美好的政治愿意,乘船赶赴南昌,并得到了宁王的热情款待。
一段时日后,唐寅慢慢发现,宁王平时豢养大量江湖人士,又不断征集内卫军,在乡里欺压百姓,对上密谋造反,才知自己处境不妙,可又不敢提出辞呈。思来想去,他只好装疯卖傻,赤身裸体,沿街乱跑,又胡乱骂人。朱宸濠对此极为不满,觉得“孰谓唐生贤,真一狂生耳”,便放他回到苏州。
五年后,也就是正德十四年,宁王果然起兵造反,但很快就被王守仁平定。唐寅虽然逃脱了杀身之祸,但也引起不少麻烦,被认作党徒投进大牢。幸得扫平叛乱的王守仁从中斡旋,才得以脱身。此时,回想起广世圆寂前曾说的那番话,唐寅羞愧不已,看来自己还是没有领会恩师所言之深意,至此转而信投佛教。他平日诵经参禅之余,不断地抚摸指甲上那个小小的六字,苦苦思索。时间久了,深有所感,从此便自号“六如居士”。
又过了几年,唐寅眼见女儿桃笙年岁渐大,想到当年与徐经之约,便只身赶往江阴,寻至徐家提亲。不承想,徐经曾闻唐伯虎发疯,后来又不知其下落,已让两个儿子另娶了别家女儿。
面对此等尴尬局面,唐伯虎凄然大笑三声,仰天叹道:“墨门六西,生生世世,难以参悟透了。”说罢,他猛地转过身,踉跄着走远,哭泣声却随风传来。
见故友落泪而去,徐经羞愧难当,几次抬手欲要呼唤,但还是强行忍住,大错已然铸成,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那天深夜,唐伯虎将往事一一说给女儿桃笙,直听得桃笙坐立不安,神魂飘荡,怔怔地望着父亲,一时不敢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讲到最后,唐伯虎老泪纵横,欷歔不已。缓了很久,唐伯虎擦干泪水,慢慢合上黄锦包裹,系好红绳,拍着女儿的手背,说道:“这本书虽然成就了为父画业之功,但时至今日,却始终无法参透那六西二字的含义。现下你与徐经之子都另有归处,恐怕以后也不会有人得知了。”
顿了顿,他脸上露出浓浓的悲伤,又说:“徐经因科考误我一生功名,但是又因为他,为父得知了另一个大境界,也不算亏得。当年为父与他的盟约,仍作数。你将来的子嗣,指甲中务必要刻进六西二字。为父就算此时立刻死去,也能闭眼了。”
桃笙泪流满脸,急忙跪倒在地,“父亲说的哪里话,父亲说的哪里话。”
唐伯虎待她哭了一会儿,轻轻捧起包裹,交到桃笙手中,说:“你能做到这些,便是对我好,我便心中欢喜。”
桃笙默默听着,眼泪扑簌簌地落在包袱上,双手发抖,接过来打开包袱,里面是一本薄薄的蓝皮线装书,残破不堪,封皮上写着四个白色楷体字“墨文堂集”。翻开来,第一页写着“非我唐门子嗣不得擅启”。笔画飘逸,果然是父亲的手笔,桃笙呜咽道,“父亲训示,孩儿绝不敢忘。但孩儿有一事不解,既然孩儿已嫁作他人妇,六字可算传承衣钵,却为何还要雕刻西字呢?”
唐伯虎长长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边,抬头仰望远天一轮明月,月光在他身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辉。许久,唐伯虎头也不回,只是怆然说道:“刻上吧,这六西之境总不能经我之手断绝,也算是为父对广世恩师的一个承诺。”
随后,唐伯虎又为桃笙详细解说修习时应该注意的关键要领。直至天色蒙蒙见亮,父女二人才各自睡下。
第二日早上,桃花坞鼓乐齐鸣,宾客盈门,桃笙含泪拜别父亲,被一顶花桥接走,远嫁去了王家。此后不出半年,唐伯虎痼疾发作,医治不及,撒手人寰,一代墨门宗师至此结束了自己传奇的一生。
桃笙成婚后,对父亲的嘱托念念不忘,于闺房绣楼内,暗自修习《墨文堂集》,数年之间,竟然成了一个深藏绝艺而不世出的女文身师。她牢记父亲嘱托,不但将绝艺传给子孙后代,又让他们继承唐姓,指甲内部一律刻有六西二字。
明朝末年,烽烟四起,民不聊生,为避战乱殃及,桃笙一脉举家迁往盛京,也就是如今的沈阳市。此后绵延发展,能人辈出,终成墨门北系。其中以清朝咸丰年间的唐雨林最为出名,关外人送绰号“唐一针”,据说曾为景德镇恭祝慈禧太后寿诞特制的龙穿花纹高足杯琢刻龙纹,为刻形之作的绝佳上品。时至今日,唐家虽然人丁不旺,仅由一个唐雅琪独立支撑,却也是远近驰名。只不过他们为唐伯虎后裔,就无人得知了。
至于徐经一脉,则始终居住在南方,或许当时的徐经修习不得法,后辈也没见出过多少高手,族人都深以为憾。到了明万历年间,徐家长子徐有勉天资聪慧,掌握了一定的文身刻形手艺,但仍旧无法继续精进,便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给他取名弘祖,字振之,其心意就此立现。
徐弘祖自幼受父亲熏陶,早已萌生振兴墨门南系的夙愿,从二十二岁开始到五十六岁去世,游历九州五岳,于途中努力钻研家传的那册《墨文堂集》。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有所领悟,成了一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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