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殿内侍候的太监宫女都退了出去,燕珝起身,稍稍活动了下僵直的身子,缓缓走到榻前。
他将自己怀中的同心结拿出来,默了一默,合衣躺下。
同心结死死攥在手中,像是当?初,他同样死死攥着她的掌心。
许是累很了,没过一会儿,燕珝还?真就睡着了。闭上双眼,起初的黑暗不见,他感觉到自己身体在渐渐下沉,直到落到了另一个?有万般光亮的世?界。
他努力睁开眼,却看见……
看见了曾经的他们。
燕珝很久很久没有看见阿枝了。
他只要闭眼,梦中就是这些年,因他而?死的人。
可她一次都没有入过他的梦。
燕珝不止一次地想,是不是她生他的气,不愿意来。
但他真的很想很想她,想到要发疯。
从前那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为什么不能再等等他,只差一点?,只差最后一点?。
他们就可以一辈子在一处,再也不分开了。
燕珝感受到自己趴在榻上,努力地揉揉眼睛,像是回到了当?初的东宫。
那时?候她刚嫁过来,还?有些怯生生的。
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有着自己的动作和想法,他能感受到,却操控不了。
这样的无力感让他皱了皱眉,可下一刻,听到的声音却让他止住了挣扎。
叮叮当?当?清脆的声响唤醒了他久远的记忆。
阿枝的北凉服饰上有很多的小铃铛。
她没事穿上,反正在东宫也没人管她。
银铃在空荡的宫殿中回响,阿枝甚至还?哼起了家乡的小调。配合着她一摇一晃,银铃发出的声响,让还?在春寒的东宫变得格外有生机。
燕珝觉得吵,他皱眉忍了半晌,见阿枝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终于忍不住出声。
“你在做什么?”
哼小调的声音瞬间停住。
燕珝都快气笑了,他几乎能想象到阿枝躲在院子里,不敢吭声还?要探头探脑瞧他有没有生气的姿态。
银铃又发出几声轻响,看来是她走过来了。
燕珝冷眼瞧着门?被推开一条缝,少女的脸出现在缝隙里。
眼睛乌黑,明艳的眸子里浮现着怯怯的神色。
“是我吵到你了吗?还?是伤口又疼了?”
……总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好像他很凶一样,明明什么也没做。
燕珝只好深吸一口气,“随便?你吧,想哼就哼。”
阿枝的笑从缝隙后面传来,“我在摘花,给?你编个?花环,你要不要?”
“花环?”
燕珝看着阿枝期盼的神色,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打了个?转,“那要看你编的怎么样。”
“好哦!”阿枝知道?他的意思,这就是默许了,赶紧蹦出去,继续她的花环大业。
燕珝的耳边又传来了阵阵银铃的声响,还?有她有意无意的轻哼。
听着铃铛的声音,眼前似乎能看到她的动作。
这会儿,应该是她比在脑袋上量尺寸。右臂上的有个?铃铛之前掉了,后来缝上去就有些哑,没有其他的铃铛动听。
这会儿……应该是揉她酸痛的脖子。
燕珝闭上眼,画面却一直浮现在眼前。
一定是她太烦人了,才让他睁眼闭眼都是她,燕珝想。
……
梦骤然醒来,燕珝猛地坐起,出了满头大汗。
太真实了,就是当?初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他甚至还?记得那日藏在门?后,阿枝嫩白的小脸。
他当?时?只觉得这人真蠢,这种时?候了还?有闲心在东宫编织花环,还?说要给?他。
可他到底没有拒绝,甚至在最后,顺走了她的一个?花环。
燕珝深深喘着气,看向手中的同心结。
在她死后一月,他终于梦到了她。
云烟睡得很不安稳,季长川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她眉头紧皱,缩在被子里小小一团,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他轻轻拍拍她背,发现她发了热,又深夜叫来大夫为她诊治,一番折腾下来,已快天明。
云烟终于醒来,脸色白净,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唇色又变得淡淡,看起来脆弱得像是一朵小花,颤巍巍等着人来呵护。
季长川看得心疼至极,只当?她在他不在的时?候又没好好吃饭睡觉,将自己的身子折腾坏。额头的疤痕还?未好,令人生怜。
云烟醒来看见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揉了揉眼睛,发现还?在,她几乎迅速软了身子,靠在他身前。
她很依恋这种怀抱,像是孤独久了的小孩想要家一般。她想,自己从前没有失忆的时?候,定比现在更粘人。
季长川扶着她肩膀,将她微不可察地推开半分,询问道?:“梦到什么了,这样难受?”
云烟闭上双眼回想一番,道?:“具体的不记得了,也根本看不清脸,就像……”
就像她是一个?旁观者?,看着事情的发生,却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好像她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在看旁人的故事。
根本看不清脸,却能看清动作,甚至能体察到其中人的淡淡情绪。榻上男子稍有些厌烦和不耐,她都感觉到了。
所以心痛。
她心很痛,不知为何?。她不知那梦中的女子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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