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敬禾看见她额头上的伤口,忽然想,她这样拜下去,伤口好不了,会不会没有漂亮的容貌?他们苏家怎么能有丑人呢?
后来阿娘没了,她说再也不信神佛了,总是不出听竹轩,苏敬禾却忽然开始关心她。
他给她买笔墨纸砚,各式各样的礼物。阆都的牡丹宴、上元灯节、上巳节……他都带她出席,又求父亲让她理家,好让她不至于总是一个人枯坐。
这是他想破了脑袋,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后来大姊提到百里嫊,他才带她去拜访,没有想到,百里嫊竟然真的会将苏绾绾收为弟子。
肖家大郎悄悄告诉他,苏绾绾的算学越来越好了。苏敬禾知道,苏绾绾的世界越来越大,他怎么也看不懂、追不上了。
苏敬禾走在路上,再次踢飞一粒小石子。
小厮道:“郎君,莫生气啦,有什么不公平的?”
苏敬禾说:“若是男子去治水,少不得说他忧国忧民。治成了,又是一桩丰功伟绩。三妹只是想随行而已,为何不能去?就因为她是小娘子吗?高宗是娘子,却可以当圣人;百里夫人也是娘子,权势却盛极一时,还是寿和年间的‘女相’。为何到了如今,我的三妹也有大才,却偏偏只能困于阆都之中?”
小厮一愣。
他没想到苏敬禾竟如此宠爱妹妹,宠爱到了这般田地。
他略微思忖一番,说道:“不如郎君再去劝劝主人?主人不愿让三娘去蓠州,无非是觉得三娘乱跑不好。不如您对主人说……您梦见张老太君的坟被水淹了,您想回蓠州祭拜外祖母,三娘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跟去?”
苏敬禾沉默,半晌后点了点头。
苏绾绾坐上去往蓠州的马车时,感激地对苏敬禾说:“阿兄总是为我如此费心,我无以为报。”
苏敬禾骑马跟随在她马车周围,笑道:“你我兄妹,谈何报答。”
他给了苏绾绾一盒玉锦糕:“我跟上官告假后,经过月锦楼顺手买的。离开阆都之后,一时半会儿怕是吃不上了。”
苏绾绾接过,又用帕子包了两块,递给苏敬禾:“二兄也吃。”
苏敬禾接过吃了。
一行人到了阆都外的长亭边,百里嫊的马车已经等在那里了。
苏绾绾撩起车帘,和百里嫊打了一声招呼,却发现长亭中站了郁行安、郁四娘、襄王司马忭,前面还停了一辆郁家的马车。
苏绾绾收回视线,问道:“郁翰林也要去蓠州么?”
苏敬禾道:“他被圣人封了钦差,去蓠州查赈灾粮的。”
苏绾绾轻轻应了一声,没有看亭中的郁行安,而是垂眸看自己的纸卷。
她没有想到苏敬禾会告长假,带她去蓠州,所以之前她在算一道题,此时这题只剩一个收尾。
沉浸在算学中,就不容易回忆起其它的事了。
她慢慢算着,郁行安望着她的马车。
司马忭上前和她道别,她撩起车帘,露出惊讶神色,而后说了什么,拒绝了司马忭的礼物。
司马忭提着礼物又回来了,郁四娘欢快地跑向苏家马车,去和苏绾绾道别。
司马忭瞅了一眼,心中正不痛快呢,抬眼一看,发现郁行安站在原地,神色很淡。
司马忭道:“本王和她很早就认识了。她从小就温柔善良,她五岁那年,第一回 见本王,就赠了本王一块玉锦糕。”
他没有说名字,但他知道,郁行安能听懂他在说谁。
“五岁。”郁行安平静地重复一遍。
不知为何,司马忭从其中听出了一丝嘲讽。
他看向郁行安,发现郁行安仍在注视苏绾绾。此时她下了马车,正站在车边,和郁四娘说话。
郁四娘回来了,郁行安从随从手中拿过一个食盒,说道:“月锦楼的玉锦糕,你拿去赠给你朋友吧。”
郁四娘睁大眼睛:“阿兄,你真好,还为我准备了礼物!”
她命侍女提起食盒,开心地再去送了一遍。
苏绾绾接了,又低头和郁四娘说话。
司马忭表情僵住:“本王也会想办法去蓠州。”
郁行安望着苏绾绾,平和道:“随时恭候。”
乌辰在后面看见这一切,瞧一眼苏绾绾,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
……
因为都是去往蓠州,所以苏绾绾、郁行安、百里嫊等人一路同行。
在路上,苏绾绾刻意不和郁行安说话,只埋头看自己的纸卷。
虽然她已经听见了郁四娘的解释。
道别那天,郁四娘像得知了一个秘密一样,偷偷对她说:“原来阿兄没有和任何人议亲,蓝家也被他拒了!”
苏绾绾当时“嗯”了一声,扯开话题。
此时,她坐在客舍里,听见客舍的店家对郁行安说话。
大裕可以立女户,这店家是个娘子,从众人进了客舍起,就时常和郁行安交谈。
苏绾绾没有回头,她坐在桌案前,和百里嫊等人一起用完膳,端起茶碗啜了一口。
她倏然听见郁行安道了一声“失礼”,打断了店家喋喋不休的谈话。
他站起身,似乎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空气像水一样被搅动涟漪,带来一尾极淡的雪松和檀香木气息。
忽而,他的影子笼罩住她。
苏绾绾没有抬眸,听见百里嫊笑道:“你近来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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