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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萼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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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黄昏(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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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晴日正好,要听人作诗,葛知忠连忙命人准备仪仗,又叫上杜大夫和佘尚书,一行人去了御花园。

    虽然郁行安饿着肚子,而且刚刚提到阆东佃农之事,但他仍然先随着圣人闲坐,又和杜大夫各自作诗两篇。

    圣人读过,笑道:“杜爱卿,你今日作的诗不如行安啊。”

    杜大夫连忙陪笑:“臣的诗作如何敢与郁翰林相比?这岂不是萤火与皓月争辉么?”

    圣人愉悦大笑,郁行安重提佃农之事:“圣人,这佃客不入户籍,地位低贱,于国于民无利。阆东……”

    杜大夫听了一会儿话音,连忙道:“郁翰林这是何意?竟要改佃农之制么?”

    郁行安点头,杜大夫道:“这如何能行!”

    圣人问:“哦?杜爱卿何出此言?”

    杜大夫道:“那些佃客本就是贱民,一不愿辛勤劳作,二没有才华加身。世家收下他们之后,日夜督促,他们才肯挥两下锄头。郁翰林,你也是世家子,怎可为这些贱民说话?”

    圣人看向郁行安,佘尚书握着河渠图纸,往后坐了坐。神仙打架,他不敢插手,万一圣人问他的意见呢?

    郁行安道:“我虽为世家子,更是大裕民。我是为圣人着想,为吾国说话,吾国北有狄人,西有西丹,群敌环伺之下,必百役并作,方能凤引九雏,民康物阜……”

    杜大夫强行辩了几句,但他辩不过郁行安,加之圣人偏帮,他气焰渐消,最后讪讪告退。

    郁行安被圣人留下说了一会儿话,随后告退。圣人让葛知忠送他,葛知忠将郁行安一路送到宫道,说道:“郁翰林受饿了,奴命人去做点心,可惜御厨手脚太慢……”

    郁行安道:“劳大监费心。”

    葛知忠精神一振,更是高看郁行安一分。

    那些达官贵人只会拿鼻孔看他,哪怕他是圣人最看重的宦者,那些人背地里也不过一句“阉奴罢了。”

    可他岂是天生的阉奴?大裕的一切皇家所用,皆从各州征收,包括宦者。他也是被捉来阉了,一路送到阆都来的。

    只有郁行安,哪怕对待他们这些人,仍是谦和的。

    他便多走一段路,将郁行安送到宫门,却看见郁行安的从人们马车边,按住了几个人。

    “这是怎么了?”葛知忠上前一看,“哎,怎么是杜大夫?”

    乌辰道:“郎君!杜大夫从宫中出来,一言不合,竟取出佩剑想刺郎君的马!奴上前去拦,杜大夫竟还想将奴刺死!奴不得已……”

    杜大夫“呸”了一声,冷笑道:“你一个奴仆,莫告状了!我乃长公主的独子,郁行安,你还不让人将我放下?”

    杜大夫是长公主的独子。穆宗去世后,长公主入了宫廷,竟突发疾病,暴毙身亡,圣人悲切万分,十分善待杜大夫,从没有人敢这样对他。

    郁行安望着杜大夫,蓦然低笑一声。

    葛知忠很少看见郁行安这样笑,分明是笑着的,却不复以往的温润如玉。

    他道:“劳烦大监将此事禀给圣人。”

    葛知忠本就不想掺和此事,连忙趁机离开。不久之后,他满目震惊地回来,说道:“圣人口谕,将杜大夫收至大理寺关押。”

    这是要审了,起码得被夺个官职。

    杜大夫难以置信地被押解下去。郁行安抬起眼眸,平静地看着杜大夫被送走。

    眼睫都没颤一下。

    葛知忠奉承道:“郁翰林乃是国之栋梁,圣人器重啊。”

    郁行安淡淡应一声,上了马车,命随从离开。

    马匹却因被划破了皮,出了血,受了惊,在原地僵持。

    郁行安下马车,指节曲起,摸了摸这两匹马。

    乌辰道:“郎君,这可如何是好?府邸那么远,奴去租一辆马车可好?”

    “不必了。”郁行安道,“我慢慢走回去便是,你好生照顾这两匹马。”

    乌辰应是,带人安抚马匹,郁行安带着剩下的几个从人,慢慢走在阆都的街道上。

    仍旧有许多小娘子驻足看他,偶尔有花朵被扔到他面前的地上。他从这些鲜花上迈过,视线落在远方。

    阆都永远喧嚣美丽,道路宽阔,车马无数,日光镀在这些人事上,如同一卷传世之画。

    郁行安想到了圣人身上的丹香,扔进丹炉里的无数财帛心力。而蜜州遭遇地动的百姓,轻伤被拖成重伤,最后还可能爆发瘟疫,朝堂却已无几人关心。

    阆东佃农痛哭流涕地对他说,自己身无长物,只能日夜为世家耕种,却仍一无所得。杜大夫说这些人本就是贱民,被日夜督促,才肯挥两下锄头。

    “小娘子,那似乎是郁翰林呢。他怎么一个人走在街上?”侍女道。

    苏绾绾正在翡翠阁中挑发饰。郁四娘总是和她谈学问,于是她送了郁四娘几卷书,郁四娘吞吞吐吐地对她说,自己其实更爱华服首饰。

    这回,她感念郁四娘送的防晒霜膏,才在此处挑挑拣拣。听见侍女的话,她走到窗前,低头一望,果然看见郁行安走在大街上。

    此时正是黄昏,阆都的大街两旁种了各式各样的树木,他披着一身橙红色霞光和婆娑树影,迈过偶尔丢到他身前的鲜花,清隽俊雅,如清风朗月。

    “唔,他心绪不太好呢。”苏绾绾道。

    “小娘子如何得知?”侍女也站在窗前。

    “嗯……他没笑。”

    “是么?”侍女迷惑地回想,“郁翰林平日也笑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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