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看着祁叡和她身后的侍女兰若,皱眉道,“殿下有何贵干,一大早扰人清梦。”
昨日因容景之事,他辗转反侧,一夜未眠,此刻眼下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他本想趁早课之前再睡会儿,没想到下人忽然来报昭阳公主到访。故他语气格外不善。
祁叡笑道,“确是本宫冒昧,请林大人海涵。”
他颔首朝身边侍女示意,“兰若,你来说吧。”
兰若朝林霄拱手,道,“林大人,昨日我奉殿下之命送容景回家。容景当时又累又疲惫,小脸惨白,显然强撑了很久,他一上驴车就呼呼大睡,但没过多久就醒了,他告诉我,他因着整个下午都在惊心动魄与紧张间度过,故忘了说出他曾祖的事情。并求我将此事告诉诸位大人。”
容景当然没有告诉她,是她从张大柱的口中打探到,公主吩咐她这么说的。
“本宫听闻后也吓了一跳,这容景还真是个诚实的孩子。所以便带着兰若过来了。”祁叡故作姿态的点头。
林霄冷哼一声,“殿下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回吧。”
他也明白,容景应该不是可以隐瞒,一来昨日容景又是被追着打又是被自己出题又是被方薇挖坑陷害,单是应付这些就已经用尽了全力。二来一般人介绍家庭背景,大多只会讲还在的亲人。
而容颐,早已过世多年。
见祁叡装模作样的轻抿了一小口香茶,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林霄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眼睛,“殿下还有何事?”
祁叡看了看他发红的眼角,笑着摇摇头,“容景的事情讲完了。再讲另一个学生赵光吧。兰若,你说”
兰若道,“当初,容泽,也就是容景的父亲带着几个孩子回到溪岗里后,一直安分守己,勤勤恳恳。但赵光垂涎容景大姐美色,想强纳为妾,容婷不从,赵光将容景和小妹容嫣推入水中,容嫣被溺死。事后赵家补偿溪岗里里中一大笔银子才揭过此事。不仅如此,赵光的父亲赵秀,溪岗里的前里长,在乡里作威作福,欺压百姓,后来被前任简宁县知县,现任锦州同知潘峰发落。赵家人只好躲到丰平县……”
随着兰若的话,林霄脸色越来越沉,双手死死捏着茶杯,指关节泛着青白。
祁叡接着道,“那容景虽是容颐曾孙,但他父亲容泽已然是普通民籍,按我大庸律法,可以参加科考。”
“殿下觉得老夫会为难他?”林霄冷哼一声。
祁叡笑道,“督学大人公正无私,自然不会。”
林霄皮笑肉不笑道,“殿下才平易近人,为了个白身学子,亲自上老夫的门。”
祁叡挑眉,“本宫和督学大人一样爱才如命。”
“到底是殿下爱才,还是殿下的某位皇兄皇弟爱才呢?”林霄眯起眼睛,“几位皇子的事情老夫不想掺和,但老夫作为学政,只希望学子们能安心读书。”
他直直的看着祁叡,这位昭阳公主身为女子却爱抛头露面,甚至会偶尔涉足政事。虽然外面一直传言她这样做是因为深爱凤阳王的儿子谢骞。谢骞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但从这两日的情况来看,祁叡不是那种庸俗女子。或许,她在为某位皇子效力,林霄想。
毕竟,祁叡没有同母的胞兄胞弟,皇帝虽然宠爱她和贵妃,但贵妃的母家没落,皇帝百年之后,她们的结局不好说。
但不管祁叡如何打算,他都不希望夺嫡之争波及无辜的年轻学子。
祁叡迎上他的目光,半晌后,笑了,“叨扰许久,本宫告辞。”
祁叡起身,带着兰若便要离开。林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殿下放心,老夫绝不为难容景。”
“老夫只会使劲折磨他。”林霄在心里道。
临近晌午。
崇明社学门口,容景从张大柱的驴车上下来,“大柱哥,你快回去吧”。
张大柱点点头,叮嘱几句便离开了。今日起,容景要在崇明社学正式读书,等到下次休沐之时,他再过来接容景回家。
容景带着新置办的束脩礼,朝门口走去。然而她还没走几步,就被忽然出现的兰若拦住去路。
“我家殿下请容小公子一叙。”
容景连忙鞠躬,口中应是,跟着兰若来到了一驾华丽的马车前。
“上来吧。”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出帘子,对着容景挥了挥。
作者有话说:
以后暂定每天晚上九点掉落。三千打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