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珩躺在床上,感觉自己一点都不紧张,只是有那么一些无聊。被褥和床单应该都是新换的,带着一种簇新织物的特殊气味,向导信息素清冽的味道就浅浅地润在里面,不消多时就将哨兵的嗅觉牢牢地霸占了。
而这又与上次他在这里醒过来时的感受完全不一样——他是清醒地走进这间卧室、清醒地在身上抹了与那人味道相同的沐浴露、再清醒地躺到了这张床上的。
想到这里,唐珩又翻了个身。
他睡不着,便开始在心里默念数字,三千五百七十六接着三千五百六十七,四千一百八十九跟着四千三百二十三。
数字在进行到八千七百一十三时,被一阵窸窣声打断了。唐珩感觉到身旁的位置传来了微微下陷的变化,他没有忍住,往旁边让了一让。
“还没睡?”
“嗯。”
唐珩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哑。他轻咳一声,想了想,又解释道:“怎么说我也是霸占了你半张床,比你先睡好像不太好。”
“没有什么不好的。”江封道,“我赋予你了这个权力,你就可以做任意你想做的事情。”
这话说得轻巧,但其中包含的意味又不禁让遐思蔓了开去。
我想“做”的事情多了去了,唐珩默默想道。
“我能‘听’见你的想法。”
“……”
像是第一次作弊便被抓包的好学生,听到这话,唐珩顿时连怎么躺着都不知道了。兴许是覆在身上的被子太厚,唐珩感觉身上闷出了少许的汗,便动了一动,想要将手伸出被子去,却不想碰到了江封的手臂。
向导的皮肤温凉,唐珩却仿佛被烫着了那般,急忙收回了手,这下是如躺尸一样地一动不动了。
他感觉身上的那阵热度往腹下涌了过去。
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江封放任了这片沉默的短暂持续。
江封能感受到唐珩的尴尬或是说窘迫,但并不说破,只在默默地听了一阵他那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之后,想了想,又开口道:“刚才他们找我,是说一些会议筹备的事情。”
“嗯?”
“关于席座名单人选的提名会在下周正式展开,按照惯例,会先由军委内部草拟出候选名单,然后再进行全军区的公示投票。”
唐珩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江封是在给自己说明他之前在书房里做的事情。
这应该是江封第一次主动提起那些工作上的事情。唐珩张了张口,纠结了一番,还是忍不住问道:“和我说这些没有关系吗?”
房间很暗,只有客厅一盏壁灯在卧房门口隐隐地透出光来。黑暗如同襁褓一般包裹着身子,教人无端地生出几分隐蔽的安全感来。
江封轻笑了一声,“相关的公告你明天就能看到。席座的选拔每两年都会有一次,今年的细则与以往基本没有差异,你只是没有关注过这件事情。”
“……我关注了。”唐珩反驳道,说下半句时,又不禁把声音放小了些,“我知道现在的首席向导是你,在禁闭所见面之前就知道。”
“你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你很厉害,嗯,好吧,没有了。”唐珩翻了个身,朝向江封的方向,“说实话,我以前不愿意和军部甚至是塔区里的人打交道,就连邵远航——就是我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也因为这个生疏了。如果不是那次意外,我应该这一辈子都不会主动进入塔区的。”
“为什么?”
“最开始是因为我很尊敬的一名……长辈吧,进了塔区之后就没有再回来,那时我还小,就把所有原因归给了它,后来,厌恶排斥久了,成了习惯,也就没想过再去主动接触。”
这一段过往江封在唐珩的记忆中看到过,他知道,那名长辈是唐珩所喊的那位“院长”;
可是江封也查阅过唐珩的履历和相关资料:唐珩所待过的那家福利院的负责人另有其人,并不是记忆中看到的那张面孔。
不过唐珩没有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那这一次的首席向导,肯定还是你吧。”
“嗯。”
“你就不怕有人从中作梗,在公示投票的时候把你投出去?”
“他们做不到。”
唐珩乐了,“这么自信的吗?”
听到唐珩话语中的笑意浮动,江封偏过头去看他。那双眼睛里反射着少许灯光,亮晶晶的。
唐珩也注意到了江封看来的视线,“怎么了?”
“没有。”江封道,“投票最后的统计结果出来以后,还会有七天的待定期,在那期间,原候选名单中的人,只要对结果不满意,都能向既定人选发起挑战。我当时就是通过这个途径得到的。”
也就是这么一个附加的款项,让原本的一潭死水重新搅出波澜。
听着江封说话的语气,唐珩甚至能想象得到,在最开始的时候,身边的这个男人是以怎样的一个姿态发起挑战的。
唐珩忽然有一些遗憾,遗憾于自己错过了江封的许多过往——当他遇见他的时候,那人就已然站在山顶了,而处在半山腰的自己还被人一脚踹入深谷。
好在他拉住了他。
他是绝不能拉着江封一同跌落的,就像不久前和李擎说过的那样。
唐珩咽了一口唾沫,又道:“那下一届,我也会向他们发起挑战。”
“可以。”江封道,“如果你想的话,我会帮你。”
说这话的时候,唐珩忽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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