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西柠憋了几天, 都没拉下脸主动跟展星野说话。
毕竟是?她自己提的分手,还?把人微信删了,现?在就算她想心平气和地问展星野隐瞒的理由, 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再加上前阵子展星野天天守着她出门就等着跟她说几句话,她发脾气说再看到他在门口蹲她就搬家?,现?在展星野变得神出鬼没。
她每天磨磨蹭蹭,一会扔个垃圾一会买个关东煮一会拿个快递,一上午进出十几趟都逮不到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异种真他妈难搞。
好在她知道在哪里可以“偶遇”展星野。
2月18日。
展父展母的祭日。
槐江月山公墓覆盖着一层厚重的大雪,成排的墓碑半截都淹在积雪中。这或许是?今年冬天的最?后一场雪, 却来得格外浩荡。
鹅毛大小的雪花在空中纷纷扬扬, 压沉了宽大的松枝,连天幕都变成了深邃的铅灰色。
女孩束着金发,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怀里抱着一束白色的小雏菊。
每年她都会来给展父展母送上一束雏菊,虽然他们在她七岁那年就意外离世了, 但她还?记得他们对自己很好, 好得跟亲女儿一样。
小时候林薇成天工作,老许也?时常要深夜备课和评审论文,许西柠讨厌寂寞, 就经常跟着展星野回他家?,赖在展家?写作业,晚上还?要蹭饭, 蹭完饭还?不肯走, 等着展母说:“时间都这么晚了, 西柠晚上就睡在我家?吧。”
许西柠欢天喜地,抱着被子?就往展星野房间冲。
老许还?委婉地劝过?她几次, 说小朋友去别人家?做客很好,可是?小朋友不能天天去别人家?做客对不对啊。
展母不是?这么说的。
展母笑?眯眯地搂着小女孩,晃呀晃的,声音特别温柔:“你不来,阿野就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等你,你来他可高兴了,他只是?说不出来。”
展父戴着眼镜看报纸,闻言抬头:“就是?就是?,别听许承年放驴屁,他就是?嫉妒,嫉妒我家?比他家?好玩儿,等以后小西柠嫁给阿野天天住我家?……”想到这里他高兴得笑?出了声,“这不得把他鼻子?气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展母瞪他:“诶,当着孩子?面说什?么呢。”
展父是?化学系博士,而?展母是?生?物系博士,他们家?境虽然远远比不上林家?,但也?算得上优渥,每次都拿出最?好的招待许西柠,是?真心把她当女儿来疼爱的。
所以他们因为一场车祸,突然去世后,许西柠每年都会来墓前给他们送上一束雏菊。
远远地,许西柠就看到墓碑前的一个高挑的背影。
展星野应该站在墓碑前很久了,却没有?打伞。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薄款大衣,长?长?的衣摆垂到膝盖,被融化的雪水浸湿,乌黑的发顶和宽阔的肩膀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许西柠从他身侧走过?去,将小雏菊端正地摆在墓碑前,起身不说话。
很少见?的,他俩之间是?展星野先开口。
“他们不是?死于车祸,”青年的声线像雪水洗过?的冷松一样清冽低沉。
“——他们是?被异种杀死的。”
许西柠心头一震,猝然回头,薄薄的雪从她黑色的伞骨上滑落。
“那是?我七岁的时候,当时处于蜕形期,身体虚弱,而?且会散发出吸引其他异种的气味,被我吸引来的异种杀死了他们,他们是?因为我才死的……而?我一直以为他们真的死于车祸。”
“直到我进入管理局的第一年,在档案里看到了他们的名字。”展星野静静道,“他们的死被管理局保密部处理成了一场意外,凶手逃脱了追捕,后来被我处死……但他们也?不会回来了。”
青年的叙述很平静,头顶的雪粒顺着他的侧脸滑落,乌黑的发,漆黑的眼,冷白的雪。
他身上好像只剩下黑白两色,侧脸轮廓干净清冷,像是?从寒冷的地方?拿到炎热室外的白瓷,挂上一层薄薄的水汽。
许西柠不知道说什?么,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胳膊。
展星野掀起乌黑的长?睫,定定看向她:“第一个看到我的本体的人是?曹静雅,那个雷雨天,她把你从楼梯上推下去,我在她面前露出了本体,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她疯了,一直住在精神病院里。”
“所以,我才这么讨厌异种。”展星野嗓音低低的,近乎颤抖地闭上眼。
“……所以,我才这么讨厌自己。”
不会说话的人,说了此生?最?长?的一番话,将经年累月藏起的伤疤,血淋淋地揭开,暴露在他最?喜欢的人面前。
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说出口。
在许西柠戴着耳机不肯听他说话的时候,在许西柠删了他微信没有?看到那条红色感叹号的消息的时候……在这段时间里,他一次又一次将最?深处的溃烂和痛苦晒在日光下,又被她一次又一次地漠视。
即便今天她没有?问,他也?开了口。
因为已经下定决心了的。
要永远勇敢地、大胆地奔向她,千千万万次。
——哪怕她已经不要他了。
他知道许西柠每年都会来看望展父展母,带着不变的小雏菊,每年他会深夜赶来将墓碑打扫干净,但不会停留,因为他想远远地避开她的生?活,带着异种和所有?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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