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静谧, 唯有两人的呼吸声缱绻在侧。
李幼白浑身?僵住,感受那拥抱的温暖将她一点点笼罩,就像在?过去的十几年岁月中?, 她所期待的,想要拥有的那种情感,在?此时此刻间忽然得到满足。不是一丝一缕,而是浩浩荡荡地倾泻而来,将她密密包裹。
她想抬手, 但怎么都抬不起来。
她不知这样的动作是否合宜,她对冯氏做过, 得到的是无视尴尬乃至拘束无措。这么多年, 她仿佛习惯了独立坚强,习惯了母亲之于自己的冷落。
她也没想过会有这么一日,她的亲生母亲拥着她,像是拥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崔慕珠不松手, 掌腹贴在?她后脑一遍遍地抚摸, 眼泪顺着眼尾肆意?淌下?, 无声无息。
“娘娘, 您...”
李幼白试探着开?口,话音刚落, 崔慕珠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掰到自己面前?, 细细端望, 明?润的眼睛里全?是泪花, 在?看向李幼白时, 汹涌泛滥。
“我...”她根本没法说话, 唇颤抖着,就连握在?李幼白肩上的手也在?发抖。
或许是知道彼此的身?份, 故而再?看对方时便觉得很是相?像,跟从前?初见不同,那时他们也只觉得是偶然相?似,现下?却是越看越有母女像。
尤其是脸型和唇角,李幼白几乎是崔慕珠的复刻。
李幼白屏住呼吸,抬手,在?崔慕珠的期望中?,回抱住她。
泪断了线,一点点打在?她肩膀,颈间,崔慕珠抚过她的衣领,纤长的手指捏住衣料往下?褪去,待看到那熟悉的小痣后,回忆瞬间决堤。
“阿慕,咱们有孩子了。”
崔慕珠倚在?他怀里,拨弄孩子的小脸,又软又嫩,虽小小一团,但眉眼间依稀能看出两人的模样。
言文宣亲她额头,眉眼,“阿慕,你跟孩子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等她长大,我亲手教她读书写字,你呢,你便坐在?一旁歇着,好不好?”
“文宣,你看她的后肩,这枚小痣跟你的位置一模一样。”
“我们是父女,自然要像的。”
“文宣,过些年,找个由头致仕吧。”
“好,再?过两年,我带你和孩子遁入俗世,再?不问那朝政了。”
崔慕珠吻他:“你本有青云路,却随我堕入泥潭。”
“阿慕,即便重来千百回,我只一句话,我无怨。我心悦于你,也失去过你,在?我以为自己这辈子只能将喜欢藏在?心底,仰望你的时候,上天又给了我这个机会,我若是再?不把握,岂不是愚蠢至极?
阿慕,我有你,便什么都?不计较。”
他们的女儿出生在?春日,正是生机勃勃的季节,院里的无忧树开?了一层金灿灿的花,远远看去犹如火焰一般璀璨。
文宣给她取了名字“无忧”,希望他们的女儿能一世无忧。
可惜,快活的日子总是短暂,在?她沉浸在?欢愉中?时,却不想偶然的一次外出,竟碰上到江州巡访的刘瑞君。她甚至连告别的话都?来不及说,便被秘密押往京城,自此与?文宣和女儿再?未相?见。
刘瑞君是个疯子,她这般做只是为了抹去崔慕珠在?刘长湛心中?的影子,是为了证明?刘长湛最喜欢的人是她刘瑞君,即便只是姐弟,她也是最值得刘长湛依赖和信任的那个。
谁都?不能代替。
只为了她那可怕的虚荣心,便要摧毁旁人的安稳人生。即便崔慕珠根本不想掺和进他们姐弟间的不堪,刘瑞君还是要硬拉着她回去,那肮脏可恶的泥潭,她怎么也挣扎不出。
感受到贵妃的颤抖,李幼白轻轻抱住她,用她有史以来最亲昵的姿态,她的腮颊往贵妃耳畔蹭了蹭,温热馨香,是母亲的味道。
她唤:“娘娘。”
崔慕珠忽然亲她额头,声音哽咽:“幼白,我是你母亲。”
李幼白喊不出口,觉得有股酸涩堵在?喉咙,她歪头,仰起小脸对上贵妃的眼睛,那双妩媚的眸子满怀慈软,亦是情浓深切。
崔慕珠又去亲她眼睛,亲她发丝,像是回到江州她尚在?襁褓中?时,那么小的一个人,看到自己便会咧唇咯咯地笑。
崔慕珠以为自己能看她长大,出嫁,但她连照顾她的机会都?没有。
“你跟你父亲很像,尤其是这双眼睛。”
言文宣没有闵弘致的俊美,却独有桀骜不驯的气度,那眼睛带着光,叫人忍不住想接近。
“他说我跟他的眼睛很像,我总不信,今日看着你,仿佛是他说对了。的确,我们一家三口的眼睛都?很像。”她的手指虚虚覆在?李幼白眼睛上,像是透过她来看言文宣。
鼻子一酸,崔慕珠扭头。
“我..我能叫你娘吗?”李幼白咬了咬唇,手心慢慢冒出汗来。
崔慕珠愣了瞬,忽而笑:“为何不能,你本就是我的孩子,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娘。”李幼白刚叫完,崔慕珠的泪便紧接着滑落。
“幼白,你本名该是言无忧的。”
贵妃中?毒初愈,身?子还不算好,歪在?软枕间同李幼白说了许多当年的旧事。包括未入宫前?与?言文宣的事,还有诈死逃离京城去往江州,以及最终如何折返皇宫,又如何处心积虑报复这对姐弟俩的事,她全?都?告诉了李幼白。
“你要记住,你父亲和未出生的弟弟,是被刘长湛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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