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泉进雾气包围圈一趟,村外一个方向的雾气消失得差不多了,围在小村附近的修士们进度大涨。
将军鬼是建国前战乱时?代的鬼魂,又是杨家班的鬼,超管局了解了一下就拍板准备留下。虽然没特殊能力,超管局用不上,但文化历史方面,亲历之鬼肯定知道的多。帮帮忙找找资料,既是给鬼魂化解执念,也是他们了解那个时代的一个渠道。
调资料倒是好调,建国都百年了,当年的消息不涉密的都解封了,大家都能查,不差一只鬼。
叶泉也懒得和他费劲掰扯,直接点点头允了。
关于?军队调动记录的档案不多,燕洛来找人的时?候都仔仔细细犁过一遍,一两个小时?就能看完。
驻守小村的临时?住处里,凌晨突然爆发出一声崩溃地质问,“没有??居然没有??!”
叶泉推开?对面的门,一直在里面查资料的将军鬼阴气剧烈波动着,身上的戏服颜色褪去,慢慢变成?了另一个模样,他青灰色脸庞上只稍微画了画油彩,即使有?满脸油彩挡着,也看得出绝不超过二?十岁。
他的扮相算得上简陋,只戴了冠,油彩像是画的时?候不够了,只尽量涂了一点。银袍和背后靠旗显得很旧,不够亮闪闪。大概能看出当?时?扮上将军时?,将军鬼手边材料格外拮据。
但他依然是威风而?帅气的,银袍白马的俊美将军意?气风发,只待七进七出杀出个不世之功。
直到阴气继续波动,一身银甲将军戏服开?始破碎,渗出一个个血孔,像是被打成?了筛子。抬头看过来的将军鬼脸上,一道道血痕流着血,已经完全破了相。
死前的血腥恐怖在将军鬼身上重现,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崩溃地露出死相,却好像没意?识到。他张嘴声音又干又涩,透着委屈,“怎么会呢?”
将军鬼喃喃重复了好几遍,叶泉按住将军鬼,金光化作薄膜般的壳子,控制着他过分波动的阴气。将军鬼慢慢平静了点,突兀地长声唱到,“按龙泉血泪洒征袍,恨天涯一身流落——”
虽无鼓乐,一声穿云裂帛似的嗓音,悲愤之气凝结而?出,瞬间让听到的人背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几欲怆然泪下。
将军鬼唱了两句就停下了,怔怔的说:“行当?里女怕思凡男怕夜奔,我?一直唱不好,到唱好了,却觉得还?不如唱不好了。”
好像过去认知的世界都在他眼前崩塌,整个鬼快碎了一地了。
俞素素同情地看着他,像看着诈骗案受害者,就是不知道被骗了什么了。但想想看,这么多年都守在这里,第一时?间想知道他们的消息,肯定很重要。没准,是感情家财性命全被骗走了呢。
怪可怜的。
将军鬼低头看着满地的档案复印件,一直挺拔的身躯慢慢佝偻了下来,像被抽走了精气神。他惨然一笑,“我?已经明白了。”
俞素素听得心里难受,“明白什么?”
“我?的确是杨家班出身,我?是班里最小的一个,班主?收养的最后一个孩子,叫小荣。”将军鬼慢慢说起?过去。
杨家班曾经在菌省小有?名气,还?有?自己的戏楼。
老班主?看得远,想法多,由于?早年伤了身没法生育,就收养了很多孩子,给他这个做师父的养老送终。也因?此?,外面的很多腌臜习惯,杨家班里是没有?的,大家都是师兄弟师姐师妹,慢慢练功夫,最大的梦想想的也只是什么时?候能上台罢了。
要是年月好,也许杨家班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但偏偏世道乱了起?来,即使在远着东三省的菌省,也有?所耳闻。
《长坂坡》就是那时?候请人写出来的。
“师父年纪大了,说世道不好,收了我?之后,就再没有?收新的徒弟进杨家班。”
杨荣闭上眼,仿佛还?能看到梨树下班主?拿着教人摆架势的长条棍子,靠在摇椅上笑呵呵的晃来晃去。
师父的声音从记忆里响起?:“这世道啊,要是咱们都能活得下来,功夫学到手了就是自己的,不会忘,到时?候再调/教小的也不迟。要是活不下来,半大不小连台也上不了的孩子能顶什么用?还?得跟杨家班一起?吃苦,那不是害人嘛。散了,都散了吧。”
随着世道越发乱,老班主?年纪大了病得不轻,卖了戏楼帮抵抗侵略者的队伍筹钱,最后离开?戏楼前,他决定带杨家班再唱一出《长坂坡》。
杨荣是班子里最小的,练的是武生,从小就眼巴巴想做那个白马银枪的赵云。
本?来练了那么久功底,准备上了台,但时?不待人,只有?最后一出长坂坡,就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上台。
老班主?离开?戏楼后身体就彻底垮了,没几天撒手离开?人世。杨家班按照他最后的嘱咐,班里的最后家底都分完了,本?该各谋生路,等到安定了再出来。
杨荣被老班主?拉着,除了钱,还?分到了一套戏服。
虽然不是最好的,只是穿旧了换下来的一套,但最后能穿一次角儿才能穿的戏服,拥有?一套自己的“将军银甲”,杨荣简直惊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知道,师父惦记着他们每个人,自己虽然没能真?的上台成?角儿,但师父的疼爱并不少。
杨荣不肯就这样离开?,在说好各奔东西的那天,悄悄回了师父墓前,想告诉师父,自己打算去投军。
他想着自己好歹也是武生,练过把式的,上战场扛大刀总能杀点侵略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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