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绍元领略到一种不期而至的愉悦,越笑竟越是停不下来了◎
三日后正是下个月初一, 青岚稍稍一想,便觉得出门的借口是现成的。她先前给父亲在大兴隆寺立了往生牌位,初一十五便是该上香的日子。
翌日, 她依旧如上次一样求了大伯父的准许后再去找秦氏, 秦氏虽还气她在常清道歉时说的话,但沈茂已经准了她出去,秦氏便也不好为难,依旧派胡婆子随她一起去大兴隆寺。
这一日下午,紫雪已经从老夫人的丫鬟和大房的丫鬟那打听到了消息。
常樱果然受了罚,周氏命她三个月内不许出门,每日须抄十遍女诫交给周氏过目。另外, 她自此之后都再不能去学堂上学,待三个月后, 周氏会专门请位女塾师来家里教她读书。
据松龄馆的小丫鬟说,小周氏曾带着常樱在松龄馆的院子里长跪,晒得常樱差点中了暑。周氏这才让她们进屋去说话。
小周氏说常樱一心向学, 还是想和兄弟姐妹一样去学堂上学的。周氏却说, 不让她去学堂是因梁先生说了,他教不了常樱这样的学生。所以若是常樱真的一心向学, 至少把四书全都背熟了, 她才好豁出老脸再去求梁先生......
青岚估摸着,常樱即便能将四书五经全背下来, 恐怕也是过不了梁大儒那一关了, 毕竟经历了这样的事, 梁语蝶可没那么容易原谅她......
又过了两日, 青岚如愿带着纤竹去了大兴隆寺。胡婆子随行。
大兴隆寺初一十五都有法会, 有了上次的经验, 胡婆子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了。她说大夫人和五小姐各有些东西要采买,她要趁着青岚她们听法会、听法师讲经的功夫,到各处去买好。
青岚自然许她去,约好了见面的时辰便放她走了。她自己也找间禅房换上了男人的衣裳。
然而她与纤竹二人才刚出了大兴隆寺的后门,天上竟落了雨。
雨点大如豆,来得又疾又密,行人低着头朝四处奔逃起来,到处是一片湿润的土腥味,
青岚原本想一路走到聚福楼,但眼下看这急骤的雨势,觉得恐怕不大可能了。她虽备了伞,但这一路过去,衣裳免不了大片地浸湿,回来让胡婆子瞧见,必是要生疑的。
她正愁怎么给许先生递消息,却见有个穿短打的人撑着伞跑到她面前行礼。
“申公子,小的是品珺阁的,我们老爷让小的在这等您,送您去聚福楼。”
青岚仔细打量这人,发现是认识的,正是上次从品珺阁送她回来的那个车夫。
许先生果然想得周全。
青岚谢过那人,便随他上了车。
她们去往聚福楼的路上经过品珺阁,车马一停,青岚撩开帘子,见白蒙蒙的雨幕之外,一个高伟而模糊的身影,撑着皮纸伞朝马车走过来。
青岚认出那人便是许先生,刚要唤他,却见另一辆窄些的马车从他面前疾驰而过,溅了他一身的雨水。
青岚气得从车窗探出头去盯了那车尾巴好一会,那车马形貌普通,帷子上印了个大大的“杨”字,旁边还有个画了圈的“柒”,似是给这车标的号。这马车一路跑过去,不少路边的行人都和许先生一样遭了殃。
许绍元将袍子上的水拧干才上了车,水渍仍是斜斜地蔓到腰际。
“先生,您没事吧?”青岚关切地问道。
“无妨,只是外袍湿了,还好。”许绍元笑了笑,坐到她对面,将拧出皱褶的袍子细细展平搭在膝上。脸上仍是一副温煦模样,瞧不出什么愠色。
“那人也是太不懂事,这种天气本就该让马儿跑得慢些,他这么横冲直撞的,就算没伤到人,也把人家衣裳都打湿了。”青岚忿忿道。
“看他那车马,应是从车行租来的,或许也是有什么急事吧。反正我里面的衣裳还算干爽,倒是不耽误事。”许绍元看小姑娘为了他而微微竖了眉毛,嘴角不觉弯起来。
青岚叹了口气,两臂往胸前一抱:“您就是脾气太好了,我是看不过眼的。”
许绍元摇头笑了笑,倒不是他脾气太好,而是他每日要惦记的事情太多,根本顾不上计较这些。
雨点打在车棚上,耳边是一片细细密密的哒哒声。大兴隆寺的钟声悠然而至,浑厚而沉静,竟将这一整条街都笼在一片清宁世界里。
“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好像也是从大兴隆寺来,是常去那里进香么?”钟声过后,许绍元问道。
青岚摆了摆手:“那倒没有,只是给家父在寺里请了一块往生牌位,所以逢初一、十五会去进香。”
“竟是这样。”
许绍元估摸着,她也许就是给自己找个出门的由头而已。不管怎么看,她都不像信这些的人。信佛之人讲究放下执着,她却分明就是个无比执着的。
且不说她非要去北颜的事,几年前他头一回遇见她的那日,她就为了取回一只风筝,无所不用其极,甚至爬上了湖边那棵歪脖树,以至于压断了树枝,掉进湖里。
他把她抱上岸的时候问她:“既不会泅水,为何还要爬到那里去?”
她眼睛都还没睁开,嘴巴里还咳着水,竟也不忘了驳他:“谁不会......泅水了,我不过是被......水草缠了脚。”
他瞥了一眼她的脚,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什么水草,是你这风筝的长穗子尾巴缠了你的脚!……我寻个东西来帮你割断吧。”
她瞎着眼一把抓了他的衣裳:“千万别!我好不容易才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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