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意在电影拍摄第四周状态变得不太对劲。
那天她拍完大夜, 熬过晚上,眼前开始昏沉,因为等待时间太久, 精神的消耗和身体的疲惫一同袭来, 四点多回到旅馆, 盛意精疲力乏, 路上一句话也不想说。
Alice让她先别洗漱了,等明早起来。盛意的困乏打败了她,窝进被子里,原本浓重的困意却消散许多, 莫名鞣杂进无端的烦躁。
不洗, 她又难受。
在压力大时,她的某些小毛病,比如洁癖就格外严重。
于是根本睡不好,翻来覆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盛意沉着脸起身, 半夜洗过澡再次躺上床快到六点,拿出手机一看,竟然只有四个小时不到的睡眠时间了。
一想到这里, 她更是焦躁不安, 难以入眠。
最后干脆打开白炽灯, 盛意坐在床边盯着灯失神, 其实什么也没想, 可是再转过头, 她就看见熟悉的身影坐在前面的沙发里, 抱着玩偶熊, 正在担忧的着看她。
盛意被睡意和清醒来回折磨,真实和幻觉的界限再次模糊,她看着面容漂亮精致的男孩,情不自禁开口,“哥哥。”
男孩走到她边上,关心的看着她,“皮皮,你睡不着吗?”
她烦躁委屈的想吐,听到询问,就掉了两滴眼泪,点点头。
他抬手帮她擦眼泪,又把玩偶塞到她怀中,“睡吧,哥哥给你讲故事。”
故事听到一半,她睡着了。
十一点,Alice来敲门,盛意醒来去拍戏,下了戏空档,回到保姆车上,她跟旁边人说话,没多时,Alice拉开车门,把餐盒给她,又疑惑,“小意,你在和谁说话?”
她的疑问是那样真实。
Alice站在阳光下,冲阴影下的她发问,脸上的神情和以前那些不知情的人一模一样。
一声惊雷炸响在耳边,这是幻觉。
瞬间,认知力重回。
盛意神色怔忪,余光中,座位上的男孩歪着脑袋,困惑的看着她们,她垂下眼眸,抬眼摇头,安静的说:“没有谁。”
Alice见状退出去,嘱咐她吃完一定要休息一会儿,晚上还有一场要拍,以免精力不支。
车门关上。
“我在这里,为什么你说谎?”他质问。
盛意看着他片刻,随后艰难的摇摇头,她喃喃道:“你是假的。”
男孩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皮皮,你不想我吗?”
“想,我当然想你,哥哥,我一直很想你。”盛意下意识解释。
男孩依旧很难过,失望打断她的话,“可你不需要我的陪伴,你很久没有来见我。”
前段时间,对,前段时间她很顺利充实,有自己想做的事,有喜欢的人,她就不想着过去,想着哥哥了。
盛意心下愧疚,咬咬唇道:“不是的,我一直很想你,很需要你,但......”盛意表情略感无助,她如同迷失羔羊,不笃定的说:“但医生们都说你是假的,我不该和你说话。”
如果和幻觉交互太久,她就会慢慢丧失自知力。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男孩严肃起表情,“皮皮,你还没有明白吗?我一直都在,只是别人看不见我。”
她缓缓说:“真的吗?”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就告诉过你,我最爱你,会一直保护你,我怎么会离开你。”他扬起笑脸,跟记忆中的人一模一样。
盛意掐了掐手心的肉,沉默不语。
男孩自顾自道:“你看,你昨晚睡不着,哥哥陪着你就睡着了,你平时没有人陪,我觉得你很孤单,爸爸妈妈去旅游还没回来,以后你睡不着,我就给你讲故事好吗?”
盛意想起昨晚她的焦躁,脑袋中的依恋和渴望快要压过理智,可哥哥很早就和她分开了,哥哥和爸爸一起离开,妈妈带着她坐上火车去宁城,她把她丢在福利院,自己在浴缸自杀了,她亲眼看见的。
哪个是真的?她挣扎努力思考。
她从小生活在福利院,没有人来找她,眼前的男孩是哥哥,但他从没长大,而她已经很大了。对,他是假的。
盛意看看自己的手,比哥哥的手更大,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五岁的女孩,那时她没有接受过治疗,一直觉得这一切是真的,她在别人不解的目光中和哥哥说话,可医生告诉她的,所有人的疑惑神情,Alice的问题,都是幻觉的证明。
在彼此的静默无言中,她沉默往车窗外看,片场里,人们忙忙碌碌,那一切是真实的,再过一个小时,她就要去拍戏,拍电影,做她喜欢的事。
“对不起。”她小声说,隐下心中的愧疚。
盛意沉默的挪开饭盒,打开一次性筷子,对面的人失望的看着她,在盛意的视线中,他悲伤愤怒的打开了车门,离开了这里。
清醒和迷蒙,愧疚和忍耐来回拉扯,盛意的心被撕开一条曲折的线。
【商岐:最近怎么样?工作很忙吗?】
商岐放下手机,刚回复一封邮件,视线不知不觉又往未暗的手机屏幕上落了一秒,说实话,为陌生人担忧本身就很多余。
盛意不是个小孩了,按理说他问的也多余,但自从上次有一天她说自己要去拍戏后,她就不发消息了。
中途商岐问过一次,她说最近进度很赶,比较忙。
商岐不觉有什么,但晚上打开手机短信,总觉得这句话过分干巴巴,毫无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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