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宋谓气得笑了一声,他道:“可以啊楚明姣,这一套一套的框下来,什么都算进去了。”
“半斤不笑八两。”楚明姣闷哼一声,眼里澄澈清透,直直望过来时给人种无处遁形的错觉:“你别光说我。这件事,你摸着自己良心说,不正中你下怀?你不希望有人打开界壁?不希望用招魂术召回我哥的神魂?不希望大家早早觉醒反抗?”
她一连几个问题,丢的苏韫玉哑口无言,良久,他扶额苦笑了声:“我不能说没有过这种想法,这挺违心的——”
“但摸着良心说。”他顿了顿,回望她,格外认真地道:“我不希望那个出头的人是你。”
说话间,清风开始接第四段碎骨,楚明姣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颤意:“我现在不想开口,你要说就一口气说完,别总让我问为什么。”
“首先,招魂术谁也没真正实践过,虽然有古籍提到了这个,但很有可能和你的忘前尘一样,属于胡扯白说,谁信谁倒霉。”
“万分之一的渺茫契机,不值得你豁出自己,冒这样的风险。”
苏韫玉仔细打量她一身,试图温声说服她:“谁不知道我们楚明姣,蜜罐子里泡着长大,从五岁起,衣裳是沁玉鲛绡,日常喝的茶是四季龙芽,饮的酒是冷雪梅,妆奁盒中价值不低于几条灵矿,出了名的山海界第一难伺候美人。”
“天赋好,家世好,本命剑的战斗力也无需置疑。可说白了,不论是楚南浔,亦或是江承函,都将你保护得太好。你见过多少争斗,参与过几回血腥情形?你现在要做的这件事,不是从前的玩玩闹闹,这是在与整个三界为敌。”
“你不也在做?”楚明姣瞥他:“你能,我不能?”
“……”苏韫玉哽了哽:“我的意思是,我已经被卷进来了,从深潭选中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注定跑不掉了。楚明姣你不一样,若是能放下楚南浔,你依旧是楚家肆意明艳的二小姐,也是潮澜河的小殿下。深潭不会挑战江承函的底线挑你下去,你将一世无忧。”
只要她想,从前那种顺风顺水的日子,她能再过一辈子。
怕她还不理解其中的严重性,他开始举例规劝:“你知道凡界是什么样子吗?我们如果隐姓埋名去找召回楚南浔神魂所需的东西,走的都是荒无人烟的沼泽郊野,没有沁玉鲛绡,四季龙芽和冷雪梅,能不能有身干净衣裳,有口热饭吃都难说。”
“修道之人不重口腹之欲。”楚明姣转着玉戒:“你也说了我不穷,该带的东西只有多没有少。”
“苏韫玉,我若是你,现在就该喜极而泣,庆幸终于来了个靠谱且得力的同谋伙伴。”
苏韫玉想了想,一时间词穷,竟想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
“就算招魂术也是个假东西,它根本没用,我也放不下。”楚明姣的声音突然低了些,她眼睛平视远方,没有焦点一样:“深潭就是个吃人的无底洞,十三年前我要接受楚南浔的死,十三年后要接受你的死,再过几年呢?”
“它摆明了异动越来越频繁,日后我也要这样等着,看着,我身边优秀的朋友,亲人接连死去吗?再想远一点,若我垂垂老矣,也要心平气和地接受后辈们的无奈赴死。”
“我无数次想,难道我的一生,要这样过吗?”她与苏韫玉对视,失了血色的唇瓣翕动:“我们的一生,就这样过吗?”
苏韫玉握了握手掌。
楚明姣弯了下眼睛,无谓一哂:“代入那个时候去想,应当挺无力的,毕竟岁月祸人,或许我那时连剑都耍不动了,有心想要搏一搏也没办法。所以啊,思来想去,不为他人,为我自己,也为本命剑的剑心。再浑的水,也只能淌一趟。”
再一看周围,汀白和春分已经被她一口一句的“苏二”“苏韫玉”给吓懵了,怎么揉耳朵都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死去的人,特别还是死在深潭里的人,还能换个身体重新活回来?
……闻所未闻。
良久,苏韫玉像是妥协了,用不知从哪勾到的小树枝隔空点了点这几个:“你精心挑选的这几个,可靠谱吗?”
代入苏韫玉这个身份,汀白顿时想到这段时间对他各种吆三喝四的挤兑,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冲到后脑。能被深潭选中的,都是山海界年轻一辈中的翘楚,这位苏家二公子,也是外人惹不起的大人物。
“汀白和春分,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跟在我身边许多年了。”
话说到这,受伤的左臂总算包扎好,时不时骤烈的剧痛过去,楚明姣松了一口气,撩起眼皮重点盯了盯汀白:“这个不怎么靠谱,经常胳膊肘往外拐,可能临阵倒戈。不过他若是有那个胆子,我会亲自抓回来,捆了喂楚听晚的傀儡人。”
汀白顿时委屈又受伤,受气包一样欲言又止,看楚明姣的眼神里溢满幽怨的控诉。
楚明姣扬了扬眉,很满意这种恫吓效果。
清风背着药篓站起来,这些人里,唯独他是眼生的,这让他说话尤为紧张:“我、我父母早亡,若无师父相救,本该在矿井后的废巷中荒废终生。师父带我回药坊,药坊是殿下养着的,也就是说这么多年,我上学堂,学药理,乃至吃穿用度,皆为殿下恩赐。这是大恩,不能不报。”
他说得害怕,想想未来这种和三界为敌的轰动事件,干脆眼一闭,一口气将话说完:“我会竭尽所能,好好配合殿下和……苏二公子。”
汀白嘀咕着给苏韫玉打定心针:“而且从去年开始,所有在殿下手下伺候的人都系上了千丝傀线,生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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