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佩弦越擦,她哭得越厉害,好像要将这二十多年积蓄着的眼泪,都在此刻倾泻出来。
见怎么都擦不完,周佩弦只得扣上她后脑,强行将她按在自己怀里。
宋千翎低着头,近乎依赖地主动往他胸膛上蹭,双手紧攥他身侧的布料。
在一个最不靠谱的人身上,她居然感受到了一种安全感。
说来讽刺,除了周佩弦,她甚至想不到第二个能让她这么对着哭的人。
直到哭了个七七八八,宋千翎终于低着头退开。
她望着那显眼的一大块湿痕,抬手摸了两下,好像能就这么擦干似的。
“愿意和我说两句吗?”声音自头顶传来。
宋千翎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真要说起来,她的委屈可以追溯到好远好远的地方。
有多远呢,可能是幼儿园被小男孩拽了辫子,她气得打回去,回去和母亲诉苦,被母亲批评女孩子不可以打架。
她就像一团火,初初是烧得极旺的,积年累月的细流浇注,不免让她逐渐微弱。
就在她快要归作周佩韦灯笼里的星点火苗,只以他提供的蜡油为生,不知哪来的风一吹,将她又变作了自由的野火。
大有燎原的倾向。
“你觉得我老实吗?”她问。
周佩弦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轻笑:“老实姑娘可不会抢人家的烟抽。”
“听话吗?”她又问。
“反正不听我的话。”
“贤惠吗?”
“我不知道,或许不吧。”
“顾家吗?”
“你想和我建立一个家?”
宋千翎没接茬,半是自言自语道:“所以,我才不老实,不听话,不贤惠,也不顾家。”
不是她,不是她,统统不是她。
周佩弦心下了然:“有人这么说你了?”
宋千翎有几分委屈巴巴地“嗯”了一声。
周佩弦哼笑:“听着很像我哥会夸人的词儿。”
倒是精准。
她想起从前,周佩韦总说,她以后会做一个“好妻子”“好妈妈”。
那时候她觉得,那是对一个女人至高无上的赞美。
“喂。”宋千翎用指头戳戳他,“你好像很讨厌你哥的样子,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走这么近。”
她不知该怎么形容周佩弦对她的行为。
周佩弦没急着回答,而是上下扫了她一转。
直看得她浑身不自在,他才轻笑着别开眼:“因为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第 16 章
第一次见面时,周佩弦就曾这么形容过她。
人生中唯二被用这三个字形容,都是出自周佩弦之口。
“有意思……”宋千翎喃喃重复着,“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很无趣的人。”
周佩弦忍俊不禁:“你这么形容自己的时候,看着倒确实是个无趣透了的人。”
难得被嘲讽了,宋千翎也不气。
“那你觉得,我什么时候比较有意思?”
“在酒吧回吻我的时候,那天玩烟圈的时候,刚刚抢香烟的时候……”周佩弦看着天边像在回忆,目光辗转着又回到她面上,“不过我觉得,最有意思的应该是你和我哥说分手的时候,好可惜,我没能亲眼看到。”
宋千翎笑了:“那要我复述给你听吗?”
那天,应该是两人订婚一个月之后。
婚礼就定在订婚半年后,而领证还要再提前些。
周佩韦如往常一般送她回家,顺便说他爸妈找人算了个日子,下个月就可以领证。
听到这两个字,宋千翎忽而背脊发凉。
就像订婚结束那天一样。
自那天起,她斟酌了一个月,煎熬了一个月。
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那时候两人在等红灯,闻言,周佩韦难以置信地看向她:“你在发什么疯?”
努力克制,却还是少有的强烈语气。
宋千翎下意识一缩肩膀,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勇气好像说完那句话就泄光,她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怯弱的姑娘。
她应该道歉,应该说自己说错了。
但有什么在冥冥中撑住她,她开口,声如蚊蚋却很坚决:“我没有疯……”
甚至比往常还要清醒。
“你是认真的?”周佩韦问。
“嗯。”害怕到再说不出多一个字。
“为什么?”
“……我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
难道要告诉周佩韦,是本能在指引她吗,那他怕是真要觉得她疯了。
周佩韦难以置信地笑了一声:“宋千翎,你不要后悔。”
“我不后悔。”好像已经开始后悔了。
在对方开车时提分手,是件很危险的事。
但周佩韦是个好人,他尽责地将她一路送回了家。
下车时,她满心都是歉疚和自责。
至于在车上,她那盈了满腔的后悔。
在下车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时,突然消失殆尽。
“那天我刚好回老家了一趟。”周佩弦道,“一进门,我就听见我哥愤怒地摔了个杯子。能让他这尊大佛勃然大怒的,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其实之前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