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星

    一顿除夕饭，吃得各怀心思。

    期间，宋遥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闷头吃饭。倒是李清泉像是没事人一样，同晚星叨唠些琐碎的话语，询问她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而三个人，对方才乔疏雨匆匆到来的事，都不约而同地只字不提。

    “别喝了。”李清泉回头瞥见宋遥几乎一个人喝了大半瓶红酒，撇了撇嘴，将酒瓶夺了过来，“你喝完了，我和女儿喝什么？”

    他这么说着，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些，又给女儿倒上。

    “滴滴。”

    李晚星刚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随即屏幕上跳出一条新的消息。她侧头望去，当看到发信息的是谁时，手指微微颤了颤，险些溅出了几滴。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宋遥。

    宋遥也在看手机，脸色沉得很。李晚星生怕对方失去理智将她手机砸了，飞快地放下酒杯，将手机拿了起来。

    幸好对方并没有动作，只是拧眉看着她。

    李晚星在如针刺一般的目光里，点开了消息。

    是一张图片。

    和自己家整洁的大理石餐桌和精致的餐盘不同，图片上的木桌磕碰磨损得厉害，碗筷也是用得很旧了。饭菜倒是很丰盛，隔着屏幕都像是能闻到蒸腾的热气。

    {终于吃上了。}

    虽然是简短的文字，李晚星却能看出乔疏雨轻快的心情来。她心里突突地跳着，飞快地发送回复。

    {看起来真好吃，学姐多吃点，养点肉回来。}

    明明刚见过面，但收到讯息的那一刻，她还是无比雀跃。她知道，这意味着两人之间的禁忌终于在方才还钱的那一刻消失了。

    她再也不用忍受不能给对方发消息打电话的煎熬了。

    {你也是。}

    乔疏雨回复得很快，李晚星只觉得心里甜蜜得很。刚放下手机没多久，突然又跳出来一条语音。

    “吃饭玩什么手机？”宋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不悦。

    李晚星飞快地望了一眼宋遥，对方脸色比刚才还要差，只是没有理由发作。

    她只好按捺着焦急，匆匆低头扒饭。

    “急什么？不让你玩手机就这么难熬？”宋遥的呵斥又响了起来，处处带着刺。

    李晚星闷声不响。

    “少说几句，大过年的。”李清泉在旁边劝，又望向晚星，“吃完回房间去吧，让我和你妈享受下二人世界。”

    李晚星眼睛一亮，知道爸爸是在给自己台阶，立刻点头应了，将最后一点饭吃完，就放下了碗筷，不等宋遥再骂，拿起手机就一溜烟跑了。

    “你干什么？”宋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终于爆发了所有怒气。

    “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聊一聊……”

    李晚星将门关上，那些声响便隔绝在耳边了。她点开了语音，响起的并不是乔疏雨的声音，而是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好你个李晚星，把我姐拐走了！你可要好好对她啊，别欺负她，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姐姐！”

    对方似乎是偷偷拿了手机说的，刻意压低了声音。

    李晚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说话的正是她昔日同学，乔戎清。

    {她欺负我还差不多。}

    李晚星回复过去。

    过了会，对方的回复才姗姗来迟。

    {我刚盛饭去了，这个小兔崽子竟然趁我不在拿我手机发的，已经教训过了，不理他。}

    过了会，又发过来一条。

    {说话可要凭良心，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学姐欺负我的时候多得去了。}

    {是吗？我不记得了。}

    {学姐该补补脑子，最近肯定是太累了，才失忆了。}

    {脑子还能用，倒是提醒我了，该补补肾了。}

    李晚星看到回复，脸倏地红了。喉咙里还残留着刚才红酒的清甜和涩然，熏得她整个脸颊都烫起来。

    还没来得及回复，门外忽然响起东西破裂的声音。李晚星吓了一跳，连忙打开了门，就听到宋遥失控的声音响起来：“行，都是我的错，可以了吗？你是大善人，好爸爸，就我当这个坏人。”

    李晚星担心出什么事，跑回客厅，就看到宋遥满脸泪水站在一旁，地上有个摔裂的饭碗。

    看到李晚星出来，宋遥似乎是觉得难堪，转过身去不愿女儿看到她的模样，抬手擦拭泪水。

    李晚星心头一酸，快步走过去，拉住了宋遥的手：“妈……”

    宋遥偏着头，紧抿着唇，眼泪扑簌扑簌往下落。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清泉长长叹了口气，眉间有些疲惫，“我当然知道你也是为了晚星好，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我能不知道你疼她吗？从小你就宝贝她，为了她甚至可以放弃你打拼多年的职场。她生病，你比谁都着急。就说这几个月吧，她瘦了一大圈，你愁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跑去阳台吹风。我也是，我最近想了很多很多，也渐渐想通了。她已经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不想我们的爱，成为她的负担。”

    李晚星听得也忍不住眼眶一热，回头看李清泉：“爸……”

    李清泉眼睛也有点红，朝着李晚星示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碗：“你还记得晚星出生的时候，你看着她说过什么吗？”顿了顿，“你说，希望我们的女儿一生都幸福健康。”

    “我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