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星

    李晚星像小鸡崽似的被拎出了茶餐厅，拎进了隔壁的日料店，又紧接着丢进了一个包厢。

    乔疏雨飞快点了几道菜，移门一拉，便将所有的嘈杂都隔绝在外。李晚星不敢提出任何抗议，始终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在心里替自己祈祷。

    她能感觉到，此刻的乔疏雨，和平时不同，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还是生大气。

    那怒意翻涌，冷冽刺骨，让心虚的她不敢看对方。

    “抬头，有话问你。”乔疏雨冰冷的声音传过来，李晚星感觉自己脖子都僵硬了住，一寸寸视线往上移，片刻才落在对方脸上。

    她想哭。

    乔疏雨定定望着她，声音依旧不大，却有着逼迫的意味：“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没什么几个字还没出口，对方已经又丢下话来：“说实话。”

    那目光，仿佛自己只要说谎一个字，就甭想出这个门了。

    李晚星将身体往后缩了缩，小声说：“就……就那些……”

    “都听到了？”

    “大概都……听到了……”

    乔疏雨沉默了。

    她有些头疼，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几乎拧成一个川字。

    如果只是陌生人，她倒并不在意这些，可李晚星是自己弟弟的同学，自己那个白痴弟弟又是个大嘴巴，瞒不住任何秘密，她可不想被出柜。

    至少不该是这个时候。

    眼看对方长时间没说话，李晚星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说实话，她现在脑子也有点乱。

    刚才那个女生，和乔疏雨关系显然不一般，但她也没往其他方面想。听对话的意思，难道乔疏雨以前喜欢她？

    所以乔疏雨喜欢的是女生？

    她又想到那天晚饭时，她问对方喜欢什么样的，乔疏雨开玩笑一般说，喜欢肤白貌美，聪明听话的。

    敢情不是喜欢小白脸，是喜欢美女啊？

    怎么会呢……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怎么会是乔疏雨呢……宋扬喜欢她啊，那如果对方喜欢的是女生，不是白费功夫吗……

    胡思乱想间，乔疏雨已经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径直开了口：“我喜欢女生。”

    既然隐瞒已经没用，索性摊牌，她向来不是扭捏的人。

    闻言，李晚星的瞳孔剧烈颤了颤。她的手指在桌底下搅动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话。

    “哦……”半晌，她才低低应了句，下意识问，“刚才那个，是你前女友吗？”

    话刚问出口，李晚星就被自己的提问吓了一跳。她连忙去看乔疏雨，没想到对方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竟然点了点头：“算是吧。”

    算是吧，到底是还是不是呢。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问，乔疏雨有些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却还是开了口，话语飞快：“她是我高中同学，在一起过，不过毕业就出国了。”顿了顿，“最近刚回国，马上结婚了。”

    李晚星有些惊愕。

    乔疏雨冷笑了下：“意料之中罢了。她有她自己的生活追求，既然我给不了，当然就去找别人。”她说着，望了李晚星一眼，“那个钱是她以前欠我的，虽然分手了但也没必要同钱过不去，该还回来的，一分都不能少。”

    说着，乔疏雨低下头去，将杯里的酒倒入嘴里，话语沉闷：“反正她现在也不再缺钱了。”

    “那……那乔戎清……”李晚星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

    “他不知道。”

    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样，如果乔戎清知道了，肯定不会撮合自己的姐姐和宋扬。她记得还听对方提过，以前没少给乔疏雨递情书，怕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姐姐压根对男生没兴趣。

    李晚星飞快瞥了对方一眼，像是无师自通一般，立刻接了话：“我……我不会乱说的……”

    看来对方还不算太笨，乔疏雨心想，轻轻点了点头，眉头稍微松了些。

    “你早就在店里了吧？我进门怎么没和我打招呼？”

    刚才进门的时候被服务员遮挡着，她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李晚星，也实在没想到会这么巧，否则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当然是因为不敢啊。

    李晚星在心里嘀咕，要不是已经点好了菜，她一定看到乔疏雨就当场转身走人。结果倒好，最后也没吃上几口菜。

    沉默间，门被敲了响，服务员将菜陆续送了上来，还有一小壶清酒。

    乔疏雨没有再说话，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就闷了，又连续倒上，紧抿着唇，显然心情并不算好。

    李晚星偷偷打量了对方好几眼，见乔疏雨没有再追究的意思，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等菜上齐，见对方迟迟没动筷，乔疏雨才掀了掀眼帘：“随便吃，这顿算是赔你的。”顿了顿，她的目光扫到一旁的鞋盒，“难怪放学没回家复习，选生日礼物去了？”

    李晚星有些不好意思地将鞋盒往身后挪了挪，低低应了：“嗯。”

    乔疏雨的指腹摩挲着手里的酒杯，一眨不眨地望着李晚星，望得后者有些忐忑。

    “会喝酒吗？”她突然问。

    李晚星舔了舔有些干渴的嘴唇，犹豫地点了点头：“会一点点……”

    不过只喝过啤酒和鸡尾酒饮料。

    这话她没说出口，她不傻，能看出此刻的乔疏雨看起来像是要找人陪，以前夏晶和程威吵架闹分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只是对方情绪内敛，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