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星

    泪水滚落，砸在手背上，烫得惊人。

    李晚星不想哭，然而那汹涌而来的委屈却不受控制，她狼狈地抬手去抹泪，那泪水越抹越多。

    “自以为是……”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几乎是从齿缝里蹦出来，“你也……不过比我们大几岁，凭什么……凭什么这么说？你……怎么能明白……别人用心付出的……付出的心思……”

    乔疏雨望着哭成泪人的女生，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视线在桌上扫过去，随即探手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对方：“那就当我自以为是吧。”

    她沉默了会，才接着说：“但我以为，你说的用心，也不过是自以为是的用心而已。我早就拒绝过他了，但他还是一次次来我们家，逼得我反而不得不去外面，甚至还来我们学校校门口等我。你觉得所谓的这样的心思，作为当事人我，不觉得厌烦吗？”

    闻言，李晚星微微一愣。这件事，她并不知情。

    眼前女生的脸在泪水中模糊开来，平静地望着她，愈发显得自己这模样窘迫又难堪。她在心里有几分厌弃这样脆弱的自己，没有伸手去接。

    乔疏雨也不介意，收回了拿着纸巾的手，接着说：“当然，我知道宋扬没有恶意，但是这样蠢笨的、固执的心思，只会增加我的困扰。”

    李晚星张了张嘴，想为宋扬辩解，却是说不出话来。她能辩解什么呢？他不是故意的？可是如果换成自己，难道不会和对方一样觉得反感吗？

    乔疏雨瞥了李晚星一眼，忽然说：“如果他像你一样默默喜欢，倒也罢了。我瞧那天饭桌上的反应，他不知道你喜欢她吧？”

    李晚星没有反驳，偏开头去，算是默认了。过了会，才小声开口：“可是追求喜欢的人，并没有什么错，我是……自己没用。”

    “当然没有错，前提是懂得进退。”乔疏雨淡淡说，“只顾着自己的心情去做，而不知道考虑对方的心情，即便是感动，也只是感动自己而已。”

    “如果你觉得厌烦，你大可以和他说，我相信宋扬知道以后就不会了。”李晚星忍不住说。

    乔疏雨没有生气，只是静静望着她：“所以我才说幼稚，是因为这样的喜欢是浅薄的，他甚至不了解真实的我。但凡他愿意用心去了解，就该知道我不喜欢这样子。”

    李晚星发现，在乔疏雨严密的话语逻辑完全是自洽的，她完全没有任何胜算，甚至隐隐觉得，对方才是正确的。

    “你呢？有没有想过，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他这个人？”

    乔疏雨的话语落在安静的房间里，并不响，却重重砸在李晚星的心里。她的瞳孔有些不安地颤了颤，如浮萍一般飘荡在狂风暴雨的浪涛里。

    她第一次忍不住在心底问自己，她是真的喜欢宋扬吗？

    她……了解真正的宋扬吗？

    房间里静默了几分钟，乔疏雨没有追问，像是要留给对方自己去思考，转移了话题：“我知道，对现在的你来说，可能爱情大过天，一下子没办法从情绪里抽离，所以影响了学习。当然，以你的家庭条件，就算学习不好，以后的工作生活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的话语顿了顿，注视着对方的侧脸，因为长时间的哭泣，李晚星的耳朵都已经通红，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嘴巴无意识地瘪着，看起来委屈极了。

    还真是个小孩。

    不过比自己想象得要会内省一些，不至于胡搅蛮缠。当初接下这个工作的时候，她是有犹豫过的，不想做无用功。只是想到了那瓶药，还是应了下来。

    既然知道自己是情敌，还愿意送药给她，那么应该人还不错，能教一教。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

    这么想着，乔疏雨的语气也稍稍放软了些：“不过我既然接下了这个工作，还是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你。你如果还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今天尽管说出来。我希望之后的辅导，你这边不要有任何抵触心理。”

    李晚星兀自低着头，书桌上是还没来得及摊开的习题册，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

    出神间，一只手探过来。

    对方身上的香水似乎是换了，这次的气味很淡，若有似无地飘过来，如同雨后清新的草叶气息。不等李晚星表达抗拒，微凉的指腹在脸上划过去，眼睫毛上悬挂着的泪珠，轻柔地掉落在纸巾上，泅出一小块湿痕。

    乔疏雨不知何时挨近了些，平静询问：“好些了吗？”

    李晚星反应过来，不适地扭了扭身体，伸手想去拉下对方的手。指尖刚触碰到对方纤细的手腕，耳边的女生已经又开了口，像是刚才的争执从未发生过一般：“回答我，可以做到吗？”

    她忍不住皱着眉，偏头去看对方。

    乔疏雨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因此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任由李晚星握着她的手腕。

    “我自己会拎得清。”李晚星终于松开了对方的手，几乎是气呼呼地丢下话来。

    她不想让对方看不起。

    “那就好。”乔疏雨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离高考只有两个多月了，平时周一到周五晚上两个小时，周日下午四个小时，我都会按时过来。”

    李晚星咬了咬唇，没有应话。

    “我辅导你的事，我弟那边没提，我想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要求很严格，对事不对人，先提前打声招呼，你不用放在心上。”

    “知道了。”李晚星不太情愿地开了口。

    “还有，课外辅导只是一个辅助，主要的还是你上课认真听讲，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