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星

    三月末的夜晚，依旧冷得很。

    李晚星缩了缩冰凉的脖子，刻意放慢了脚步，抬头望向只有几颗寂寥星星的夜空，带着寒意的空气顺着鼻腔滑入肺腑，如同此时的心情。

    然而校门离教室的路程这么短，即便是再如何拖延，也还是很快到了。

    因为她出来得晚，大部分车已经开走了，一眼就寻到了熟悉的车，正开着双闪等候在旁。比起白天见过的乔家的车，这一辆明显看着就昂贵许多。

    她挪动着脚步到了副驾驶，拉开了车门，深吸一口气坐了进去，声音很轻：“妈。”

    宋遥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女儿身上，虽然五官有几分相像，但明显更凌厉一些。不笑的时候，有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回去说。”宋遥并不急着开口，只是丢下话来，一路往家开。她的眉微微皱着，显示出一丝不满。

    李晚星胆战心惊地捏着书包，有些不知所措，望着一路的灯火飞快往后滑去，不知道即将面临自己的，是什么样的风暴。

    半小时后，车很快驶入了一处高档小区。宋遥一言不发地下车，李晚星在后面低着头跟着，像极了一只可怜的小羔羊。

    一进门，宋遥便往沙发上一坐，示意李晚星过来，径直问：“怎么回事？”

    “下次会考好的。”李晚星小声解释，“这次发挥有些失常。”

    “真的只是发挥失常吗？”宋遥竖着眉，紧紧盯着站在身前的女儿，“班主任和我说了，你最近上课就有问题，老是走神，到底是什么原因？”

    李晚星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在宋遥面前，似乎所有谎话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揭穿。可是相比之下，她更不想袒露自己的心事。

    唯有沉默。

    然而这沉默，也只能将宋遥激怒，她的声音大了些：“你从小到大都很乖，所以爸妈一直对你很放心，虽然离高考没几天了，但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管着你给你压力。如果你只是一两次发挥失常，那是人之常情，我也不会骂你，可现在是怎么样，上课不好好听，作业不好好做，临到高考脑子反而糊涂了是不是？”

    李晚星只觉得胸口憋闷，眼眶已经忍不住红了，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

    “又不说话，和你爸犯错的死样子一模一样，一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宋遥从沙发上站起来，似是觉得烦闷，拿起茶几上的水喝了一大口，才继续丢下话来，“妈给你找家教补习，接下来的休息时间没了，把这段时间落下的课程全部补上，一直到高考结束，晚自习那边我会和你们班主任请假。”

    李晚星点了点头，有些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又生生咽了回去。

    现在学校里的老师都禁止校外补课，去哪里这么快找到家教老师呢？不过想到对方是自己的妈妈，似乎也不意外，印象里从来没有她搞不定的事。

    宋遥望着一直低着头的女儿，咬了咬牙：“算了，回自己房间去吧，这周六家教老师来我们家。”

    闻言，李晚星抿了抿唇角，并不意外。与其说是征询她的意见，其实只是下达命令，早就安排好了，从小到大就是这样。

    她的意见从来不重要。

    转身的一瞬间，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无声无息地砸到地上。

    周六眨眼便至。

    他们学校高三学生，周六上午上完四节课才放假，到了周末傍晚已经陆续到校准备上晚自习了。虽然满打满算也有一天，但是其实也是在不停刷习题做试卷，真正的时间少得可怜。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高考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

    平日晚上来接李晚星的都是司机，只有偶尔得空才会父母来接，而周六中午放学早，通常是她自己打车回家。

    还没到家，宋遥的电话就过来了：“老师已经提前到了，爸妈还在公司忙，抽不出时间回去，你好好听老师的话。这次时间紧，妈妈好不容易联系到，是S大……”话音未落，电话那边就传来其他人嘈杂的催促，对方的话顿了顿，很快应了句，就转而匆忙说，“先不说了，妈妈要去开会了。午饭的话你让阿姨弄些吃的，就开始补习，听话，知道吗？”

    “知道了。”李晚星有些闷闷不乐地应。

    电话下一秒就被径直挂断，传来一阵忙音。李晚星沉默了会，才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熟悉的景色映入视线，车很快停在小区门口。

    李晚星到了家门口，按下门铃。

    “来了来了。”门里面传来孙阿姨的声音，随即有脚步声响起来，下一刻，门就从里面打了开。

    李晚星望着出现在门口的人，傻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门，下意识望了望门牌号，甚至连门上还贴着的春联也是没错的。

    可为什么出现的会是乔疏雨？

    乔疏雨倒是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见对方僵立着没有进来，微微挑了挑眉：“你妈没和你说吗？”

    “说……说什么……”李晚星说话磕磕绊绊的，几乎咬住自己的舌头。

    乔疏雨望着眼前的女生露出呆愣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探出右手来：“你好，我是你的家教老师，乔疏雨。”

    家教老师？

    李晚星觉得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不进来？”乔疏雨往旁边让了让，“外面冷。”

    不等李晚星应话，孙阿姨的声音已经又从厨房飘了过来：“晚星，午饭快做好了，洗个手先吃饭，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