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一转:“不过太凉了,不能吃太多,对肠胃不好,你今天不能再吃了。”
池言愣了下:“啊?”
秦故定定看着他,说话的时候像个大家长,语气却带着一点柔和,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太凉了,你今天不能再吃了,吃太多胃会受凉。”
池言轻轻哦了声,他当然知道吃太凉对身体不好,也知道秦故这是为了他好,关心他。但他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很想吃绵绵冰,而且好不容易来一次。
嘴上虽然应了,池言却握着勺子没松手,支吾了一下,抬起清澈透亮的眸子,眼神询问:“我能再吃一勺嘛?”
尾音语调有点软,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不自觉撒了娇,池言立马闭上了嘴,耳朵一热,不自然地把头埋了下去。
他平时几乎不会这样说话,只会在信任和依赖的人面前才会用这种语气,可他现在面对的人是秦故,光是想想,池言就止不住面红耳赤。
却听秦故柔声说:“好,那就再吃一勺。”
池言紧绷着身体没有动,过了好一会儿,握着勺子的手才缓缓动了一下,满满一勺带着芒果粒的冰沙送进嘴里。
吃完抬眼看向秦故,听话地放下了勺子。
回去的车上,池言一个字都没说,车内气氛显得格外安静。
车窗外,街景缓速倒退着,夜里的风轻拂而过,脸上的热意随之慢慢消散。
他离开饭店后,往日热闹无比的同学群到现在都没人发言,只有班长给他发了几句私聊,字里行间透出几分歉意。
班长:今天实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们也会来这家饭店。
班长:你什么时候回申市?我们再重新约一次。
池言靠着座椅,吹着晚风,打着字回复。
池言:不好意思的人是我,没能陪你过完生日,可能后天就回申市了。
班长:这么快,那下次回来再约,我还没喝你们的喜酒,下次可要补回来。
看到喜酒两个字,池言的手指悬在屏幕上。
他没有马上回复,抬眼看向身旁的人,正好秦故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他又匆匆忙忙移开了视线。
如果秦故没有来接他,他大概会一个人回去,在烧烤结束聚餐散去后,疲惫地走在夜晚的街道上。
他也不会去吃绵绵冰,更不会和秦故一起去。他的心情可能会很糟糕,因为他碰到了不想碰到的人。
但有了秦故在,一切便似乎变得不同了,虽然想到那两张脸依然会觉得作呕,可今晚有了不一样的回忆。
为免被认识的人撞见,车没有开进榆树街,刚到榆树街街口便停了下来。
夜市已经热闹起来了,人流熙熙攘攘,前面的道路有些拥挤,池言带着秦故走进另一条稍显僻静的小巷。
“今天……”池言酝酿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我在饭店门口碰见了两个人。”
他只跟秦故提过爸妈离婚,自己生长在单亲家庭,并没有告诉他从前的事。对他来说,过去已经成为了过去,他不想再和那些人再有任何关系。
秦故顺着他的话问:“什么人?”
“是他后来的妻子和儿子。”池言没提名字也没提身份,只缓缓说:“他们是在我上小学时离婚的,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我的家庭很幸福很美满,后来才知道,所有这一切都是虚伪的假象。”
那时的他无忧无虑,天真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微末相识恩爱有加的父母,有旁人羡慕不来的优渥家境,就像童话故事里没有烦恼的小王子。
后来他才知道了真相,他的父亲不只是他的父亲,他还有另一个孩子,甚至在他出世的那晚,他所谓的父亲谎称自己工作太忙,等候在另一间产房外。
之后谎言拆穿,真相暴露,池月华毅然决然离了婚,带着他搬来了榆树街,一晃便是十多年。
秦故没有打断他,静静地听他说着。
说完,池言吐出一口气:“从那以后,我妈就彻底改变了想法,她只希望我能开心快乐,平安健康,找一个……和我差不多的对象,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如果被池月华知道秦故的身份,池月华肯定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更不可能答应他们结婚。
这也是为什么,他对池月华隐瞒了和徐秋年分手的事。
秦故点头:“嗯,我知道了。”
池言轻声说了句:“谢谢。”
有些话他连祁非扬都没有说过,因为不想将自己的过去展现给别人,也不想因此换来别人的同情。
可在秦故的面前,他却仿佛卸下了所有防备。大概是秦故之前看到他哭过,撞见过他脆弱的一面。
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楼下。
楼道的照明灯亮着微弱的光,走在旁边的秦故突然靠了过来,池言立时停住了脚,有些茫然地看向靠近的身影,便见秦故抬起手,轻轻落在他的发间,抚了下他的头发。
声音不轻不慢飘来:“被风吹乱了。”
池言低垂着纤长的眼睫,这话听在耳朵里麻麻的,他微热的脸埋在阴影里,心也跟着乱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