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简直, 是?一场举行在地狱中的魔鬼盛宴。
灯光透亮的研究室内,视频早已停止播放,四周回归最初的寂静。
陆明泓弓着背伏在桌前,紧紧相握的手?里冷汗蒸发干涸, 仿佛带走了他全身的温度, 令他如坠冰窖, 寒意锥心刺骨。
他第?一次发觉,自己的语言竟如此贫瘠。因为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的搜刮, 都无法用称心的字词去描述他之前的所闻所见。
现在总共过?去多久了,六十?多分钟?还是?已经几个小时?
无所谓了。
那五十?九分四十?四秒整的录像, 无限拉长了他观看?的时间,让他度秒如度年, 且每分每秒受都尽煎熬,即使画面与声?音已经消失, 身躯还因骇然颤栗。
可与真正?被?折磨的相比, 他不过?是?做作的无病呻吟。
思绪乱成一团麻, 陆明泓僵硬的右手?却在这时向?前伸直, 毫无征兆, 猛烈抽搐。
但被?虫蚁啃噬般的麻木感所刺激,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的落水者,得以拼命喘气, 施力摁住不受控的手?臂。
“真可怜······”
身后传来人造脑的哀叹, 向?来尽职尽责的观测员陆明泓却没有动静。他仍定坐在原位, 在沉睡的L-999身边。
调整好呼吸, 他终于?放下双手?直起身体。
“你都看?到了么, 约翰。”
一如往常,约翰的开场永远是?文雅而浪漫的。只不过?今天的悦耳话语, 被?蒙上挥之不去的深沉阴影。
“不是?全部。那时候我还游离在梦中,我悄悄跟随着只可爱的蓝夜光蝶,它发现了我,但它似乎很享受与我嬉戏玩闹,所以不紧不慢的牵引我希望我跟上,却又不肯轻易让我抚摸。我们就这样一直前进,去了很多,很多美丽的地方。”
“可它掉进了毒草丛里,被?挂在巨大?的蛛网上,身躯越是?挣扎缠绕越紧,直到翅膀再也无法优雅的舞动。”
约翰少见的在一段话中沉默很久。
“有茂盛的剧毒草枝阻拦,我帮不了它。所以我看?着它,被?所有蜘蛛们争先恐后的凌|虐分食,不能痛呼,不能尖叫。它是?这些年来唯一落网的蝴蝶,它被?饿疯了的蜘蛛们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抹发亮的磷粉······就因为我的追逐。”
“我还没想到该如何埋葬它,我就醒了。在它也被?凌|虐的时候。”
陆明泓怎么会不知道,最后半句所指的‘它’是?谁。
脑袋在隐隐作痛,他用双手?伸入发间,简单揉捏一阵便立即行动。他主动联系上被?他屏蔽的尼奥。
眼前浮现光脑映像时,身披浅红睡袍的尼奥正?握着酒杯,抬手?朝他一敬。
“你比我估算的时间还要迟一点呢,明泓。”
陆明泓完全没有要跟对方废话的意思,开门?见山,直问重点。
“录像你是?哪里来的。”
“放轻松,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样子么?”
“录像,哪里来的!”
与怒吼无异的质问一时间震住了另外两人。
溶液里的人造脑约翰压低声?音叹息,而尼奥总算肯改换悠哉的面貌,将盛满葡萄红的酒杯置于?一旁。他两手?交叠相握,神色肃穆。
“托许多友人的关?系,几经波折我才算是?找到你现在看?到‘二手?货’,而我有义务为他们保密。你要知道,明泓,像这样的表演基本不会在任何星网存有记录的。当天聚集或联机同步观看?,结束后即刻销毁所有痕迹。恐怕除了欣赏者们过?后留于?心中的澎湃激|情?,其余内容删得干干净净。”
“可这······”
自己妄图反驳的答复,陆明泓早就知道。
而光脑映像中的尼奥则替哑然失声?的他,光明正?大?说出来。
“你刚刚是?想说,星区律法一直明令禁止此类以血腥残暴、淫||秽露||骨内容为主的低俗活动,通过?任何方式举办并传播,且无论主体是?谁,对吗?”
沉默的青年别?开视线,用汗水浸湿过?的粘腻发丝遮挡神情?。但这阻止不了尼奥继续说出他明明知晓,此刻却不愿接受的话。
“你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抹除的。只有从?没睁开过?眼,蠢得可爱可笑又可悲的人才会愿意相信,这些阴影能因为集体的管束而彻底消失。”
标准的男低音尼奥,喉中奏响了深沉惑人的乐曲。
“我记得,我给你上的第?一堂课就告诉过?你。”
“毫无缘由的单向?残酷来自人类的独有欲|望宣泄,除此之外一切双方、多方的厮杀拼搏,殊死争夺,皆归咎于?优胜劣汰的强弱法则。”
语毕正?巧到约翰替换生命药剂的时间,容器连接的管子不断往外运输养分稀薄的废弃液,气泡则在陆明泓脚边的管道内碰撞。
咕嘟,咕嘟,如摆锤一下下敲击着他的心房。
“那你能查到,是?谁、录像里的是?谁······”
尼奥不禁露出无可奈何的笑,摇摇头往椅背一靠。
“你怎么就这么执着呢。你想找到他们,目的是?什么?做个正?义凛然的英雄,将影子里的老鼠们一网打尽,受到数不胜数的鲜花与欢呼敬仰。但是?啊——”
在这意味深长地拉长语调,对方微露狡黠之态,重新举起酒杯并反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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