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音总觉得方才那出古怪, 但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远处众人似已陆续往前汇集,大概会宴就?快开了?。
她赶紧又理一遍衣裙, 看一眼穆长洲,意思是该走了?。
穆长洲看见她眼神, 先打?量她右耳, 似乎没?刚才那么红了?, 应是他的手劲已过去,才往前走。
舜音跟在他左侧,只当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往里越走越开阔,这后园之大, 简直不下于一座皇室宫苑的别园。
会宴场临亭而设,亭中?是主位,往外依次分左右列席,左右各自错开摆案,足足摆了?五六排也?不止。
亭后就?是一汪湖泊, 眼下初夏时节, 夜凉风轻,四下灯火映照, 湖上波光碎如洒金。
“军司!”胡孛儿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压着粗嗓,又?急又?快地道,“刚才那小子可有冒犯?早说了?何必将那位子给他……”
舜音看过去,张君奉立在右后侧,没?什么表情, 只胡孛儿激动,已凑至穆长洲肩旁, 瞪着双圆眼。也?许是看四处人多,他刚才的话没?往下多说。
穆长洲转头看舜音,指一下亭下左侧最前的位置,朝前方先走了?。
胡孛儿和张君奉立即跟了?过去。
舜音明白他是要自己先入席,大概是要交代二人几句,尚未过去,余光瞥见陆迢领着陆正念从旁走来,站了?下来。
陆迢今日也?是绯袍齐整,得体庄重,近前便低声道:“夫人可还好?方才似见到令狐都督与军司不快。”
舜音看着他口型,诧异:“陆刺史看到了??”
陆迢道:“这里太?远,实在
丽嘉
听不见,只看到他站在军司跟前那架势不对。夫人有所不知,河西之地谁都知道他与军司不合,这一幕早也?见多了?。”
舜音心想那岂不是连穆长洲紧揽着她的模样也?被看到了?,不自在地晃了?下眼,悄悄看陆迢,见他脸上根本没?有揶揄之色,也?许是没?看到后面,才收了?心:“陆刺史可知道他为何这般?”
陆迢摇头:“只知令狐氏也?算河西豪族,本应与出身穆氏的军司亲近许多才是,毕竟武威郡公的穆氏一族就?是凉州士族,会弄成这样实在古怪。只不过令狐氏如今没?落了?,大概也?只剩令狐都督一人了?。”他说着指一下远处,“说来张佐史的张氏也?是,乃河西豪族,虽还算兴盛,却也?大不如前了?。”
舜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穆长洲去了?亭台附近的树影中?,身侧站着胡孛儿和张君奉,似乎话已快说完,胡孛儿脸上没?那般激动了?。
她特地看了?眼张君奉,今日才知他是本地豪族出身,难怪与穆长洲走得近。
“虽说如此,军司倒是从来都不在意。”陆迢抚须,“久而久之,谁都知道令狐都督与他不合了?。”
舜音想起上次在甘州时,令狐拓就?明显对穆长洲不敬,众人都看见了?,却无人多言,也?许真是习惯了?。穆长洲也?确实一直都没?什么表示,倒像是在刻意助长他的气焰。
“请军司先入座!”一名侍从忽在前方高声唱请。
穆长洲已朝这里看来。
舜音回?神,知道不能再闲谈了?,向陆迢行礼道谢,往他那里走。
穆长洲在前面等?她,看了?眼她身后的陆迢,没?说什么,待她走近,才往席间走去。
舜音记得刘氏说过会宴要让他坐于首席,自然是先请他入座,缓步跟上。
余下众人都立在场中?,大约都在看着他们。
到了?案前,她如常走去左侧,刚要坐下,一下想起今日场合,还是该将左侧让给他。
还没?动步,穆长洲已衣摆一掀,在她右侧坐下,手在身侧点了?点。
舜音悄悄看一圈四周,在他左侧坐了?下来。
“请诸位入席!”侍从又?高唱。
顿时场中?人影走动,众人各自落座。
舜音扫视四下坐席,忽而看向对面。
对面右侧为首的是个不认识的都督,看来年纪未至而立,细眉细眼,眼含精光。令狐拓坐在他旁边位置,三十几岁的年纪又?身服软甲,比旁人看着要显眼许多。
刚入座,场中?不时有交谈声,毕竟这也?是个难得可以走动拉拢关系的场合。这二人都没?携带家?眷,身边都只是随行将领,偶尔也?与前后旁人交谈几句。看来很正常,似乎令狐拓也?只有对着穆长洲时才面色不善。
她扫了?两?眼,收回?了?目光。
“右首第一个是肃州都督刘乾泰,总管夫人的侄子。”穆长洲的声音忽然入了?右耳。
她不禁转头,他声沉而快,薄唇几乎没?怎么动过,不禁轻声问:“侄子?”眼神看向他。
穆长洲离近,转头看她,动了?动唇。
他是说:总管夫人并无子女。舜音心想难怪,先前数次进入总管府,总觉得哪里被忽略了?,想来正是因为从没?见过总管子女。
是了?,当初去提亲,凉州总管上奏圣人时,也?说的是自己无适龄婚配儿女。
穆长洲听了?听周遭动静,趁周围杂语不断,偏头靠近,又?低语几句。
舜音听完,才完全明白。
刘氏没?有子女,只总管一名妾室生了?一女,嫁与了?刘氏这位侄子刘乾泰,算作亲上加亲。只是刘乾泰与妻子似乎感情不睦,这种场合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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