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走廊上。
江秋凉寻着去瞭望塔的路快步离去, 他越走越快,直到听到身后一声巨门关合的巨响,这才倏然刹住了脚步。
福克纳的影子,他创造出来的那个机器人, 是一个优秀的仿造品。它是江秋凉的想象和凌先眠的疯狂锻造出来的怪物, 但是不可否认, 它不是这个监狱原本的存在。从某种程度,足以以假乱真,让这个监狱误以为是另一个外来者。
而江秋凉暗示福克纳,利用那个怪物,或许可以打开那扇门。
临走之前,福克纳叫住了江秋凉, 说了最后几句话。
“这么多年, 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么久的话。”福克纳的声音浸润了今日的雨水, 回想起来似是隔了层水汽, 还有的咸涩气味, “现在想起来,站在高处也没有当初想的这么好。这里太孤独, 太冷清了, 当你举目四望,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你……我不希望你和我落得一样的下场。”
江秋凉举起自己的双手,贴在自己被海风吹到有些发僵的脸上。
散不去的血腥味在鼻尖徘徊, 手上的血污抹在脸上, 最终还是弄脏了一副白皙的面庞。
地面下沉, 指缝之间隐隐有光透进来。
听到叮的一声电梯到达的轻响, 江秋凉这才把手从脸上移开。
完好无损的右臂隐隐有一滴液体落在他脚下附庸的影子中,融为一体。
这一幕恰好被遮住, 就连电梯里的监控也捕捉不到。
血腥味在电梯门开启的瞬间散去。
消毒水的气味根本洗刷不净医院空气中的焦灼,反倒像是一张粘腻的蜘蛛网,黏住了世俗生老病死的疼痛。
在人来人往的枯燥背景中,等待电梯的人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江秋凉没有什么表情的一张脸。
冰冷的光打在江秋凉脸上,停留在眼底的几分亮色化作了户外悬在枝头将坠欲坠的雪沫,隐隐闪烁着寒气逼人的光。
看见眼前的人,江秋凉的目光复又冷了三分。
他对着凌先眠轻轻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旋即大步从电梯里走出来,与凌先眠擦肩而过。
“等等。”
江秋凉停下脚步。
冷风呼啸过玻璃窗,自动开合的玻璃门在往来之间一张一合,冷气从外面钻起来,很快又殆尽在融融暖气之中。
江秋凉转过头,毫不遮掩眼中的漠然,冷冷打量凌先眠。
“有事吗?”
凌先眠自然察觉到了江秋凉态度的变化,微微蹙起了眉。
“能搭一程吗?”他动了动搭着外套的手臂,“这么冷的天,不太好打车。”
江秋凉的视线自然而然从他的手臂上一划而过,这件外套很单薄,肯定抵御不住窗外呼啸的冷风。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江秋凉突然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意味不明的表情。
“好啊。”
·
红灯。
江秋凉缓缓踩下刹车,汽车平稳停住。
车内的温度很适宜,因为里外的温差,玻璃内侧起了薄薄一层水汽,江秋凉趁着等待的功夫用指腹擦了一下车窗。
冰冷的,潮湿的,水汽复又浮了上来,留下了一道深浅不一的缺口。
广播里的男声和女声附和着絮絮叨叨,聊的是些无关紧要的鸡毛蒜皮,挪威语在车内连珠炮一样坠落,让有限的空间里衬得更加闭塞。
江秋凉试着换了几个频道,不得其果,最终关掉了广播。
副驾驶座上的凌先眠正在低头回着手机里的信息,修长的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
发送。
那双手很干净,没有任何的配饰,宛若象牙雕刻出来的艺术品。
红灯转了绿,江秋凉收回视线,直视前方,手指若有若无在方向盘上叩打着不知名的节奏。
安静在空气中凝滞,远比之前的吵闹更让人窒息。
江秋凉盯着萧索的前路,突然笑了一声。
“怎么了?”凌先眠按灭屏幕,偏过头,注意到江秋凉微微抿起的嘴唇,“你今天很不对劲。”
“没事,”江秋凉又笑起来,笑意未达眼底,“我只是好奇,有什么事值得你抛弃专座,来蹭我这辆小破车的副驾驶。”
凌先眠的手机传来一声短信提示音,他没有急着去看手机的内容,而是先蹙起了眉头:“什么?”
“我说错了吗?”
“你看我信息了?”
“不用看。”江秋凉转动方向盘,左转,“你的外套太单薄了,和在异国他乡打车的外来客格格不入。人生地不熟的冬天,就算是打车,前几次也很难把控路边等待的时间和停车地点到目的地的步行距离,穿得多一点才保险。你是思虑周全的人,不可能莽撞到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凌先眠突然笑起来:“我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你在夸我吗?”
江秋凉耸了耸肩:“现在看来,还理解能力惊人。”
凌先眠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兴趣,笑声打破了车内灼人的寂静。
“你不仅有往返接送的司机,还很熟悉纽厄尔医院,说不定那座房子就是你的。”江秋凉紧抿的嘴唇终于松开了些许,“装第一次来装的很辛苦吧,还特意请个导游在美术馆装偶遇,玩什么姜太公钓鱼的戏码。”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凌先眠没有否认,笑意更深,“愿者上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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