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掉我吧……”
“从这里咬下去,牙齿深嵌骨血,吞咽猩甜琼浆,撕开虚伪皮肉,真实的我藏在这里……”
“你会找到我的,对不对?如果你找不到我,我会吃掉你哦,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男人跌坐在落满尘埃的狭小空间里,昂贵考究的西装蹭上了丑陋的污渍,修剪得一丝不苟的指甲缝里塞满了污泥,没有老茧的手指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抠出一道道血痕。
“你……你别过来!”缠在脚上的铁链在地上摩擦,发出金属刺耳的声响。
阳光从最上方的通气口倾泻而下,被铁栏杆切割成规则的长方形,为尘土、鲜血和颤抖的身躯镀上了一层金光。如死神般步步逼近的影子闻言停住脚步,面庞陷在黑暗之中,发出一声轻笑。
男人将脊背死死抵到墙壁上,整个人不住发抖,他用颤抖的手指去扯脚踝上的铁链,指腹被锋利划破。
老旧的墙皮随着他的动作簌簌落下,露出内里满目疮痍的腐旧。墙灰飘扬在空中,如同一张无形的裹尸布,扯断了濒死之人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
“疯子!”
“是吗?”
在男人诧异的目光中,对方弯腰捡起铁链的一端,斯文而又不容置疑地拉拽。
“还记得我是怎么和你说的吗?”听到男人被拽倒在地的闷响和口中止不住的咒骂,对方心情大好,“如果你不吃掉我,我就会吃掉你哦,嘻嘻嘻……”
“我好饿,怎么办,我真的好饿啊。”
男人的脚踝被抓住,硬生生被拖到面前,他在一瞬之间看清的对方的面孔,瞳孔倏然放大!
呼吸撩在颈侧,吹起酥麻的风,塞壬的歌声还未传到耳中,听者早已心猿意马。
“哥哥,我轻一点,一点都不疼的,好不好?”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啊,那就先从这里开始吧……”
男人呼吸沉重,最后滑下的绝望泪水中,倒映出两排锋利的獠牙和被鲜血浸润的夕阳。
“啊!!!”
·
什么声音……?
江秋凉睁开眼。
他向来浅眠,即使在睡梦之中,稍有异动就会醒。
一声凄厉的惨叫,隔着千山万水,并不真切,甚至回想起来,更像是远处教堂的钟声,被雪夜呼啸的风吹得四分五裂。
江秋凉呼出一口气,揉了揉额前的碎发,拧开床头灯。
手臂撞到床头柜上的药瓶,圆形的塑料药瓶掉落在地上,白色药丸撒了一地。
头很晕。
江秋凉扶额,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洗手间好好洗个脸。
绕到另一侧下床,脚底板硌到了坚硬的物件,尖锐的边缘在敏感的脚心划出一道白痕。江秋凉第一反应是滚远的药片,捡起随手扔到了垃圾桶里。
洗手间崭新的门把手冰凉,发出老旧金属摩擦的钝音。
江秋凉试着加大力度,门依旧纹丝不动。
垃圾桶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上滚了个圈,原本被扔在里面的“药片”咕噜噜滚了出来。
不是药片。
是一颗牙齿,准确的来说,是一颗末端粘连鲜血和烂肉,活生生拔下的利齿。
黑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极轻地从四面八方包围。
“吃掉我吧……”
“从这里咬下去,牙齿深嵌骨血,吞咽猩甜琼浆,撕开虚伪皮肉,真实的我藏在这里……”
有东西贴近了,伏在他的耳畔,温柔的如同哼唱着入睡前的摇篮曲。
灯光昏黄,一路延伸到床尾,房间的角落依旧浸润在黑暗中,不知道是不是江秋凉的错觉,黑暗之中流淌着粼粼的,一闪而过的光亮,好像有无数双眼睛藏在暗处,偷偷注视唯一的活物。
余光中,江秋凉的身后,站了另一道影子。
那道影子正以诡异的角度弯着腰,一根极长的脖子扭曲着,凑在江秋凉身侧。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难闻的气味,浓郁的血腥味中混杂着若有似无的腥臭,直往鼻腔里钻。
滴答……滴答……
落下的血晕开在木制地板上。
“如果你不吃掉我,我就会吃掉你哦,嘻嘻嘻……”
江秋凉揉了揉眼睛,努力从药物作用中清醒过来。
百年锦鲤上岸走,千年章鱼成了精,万年王八开口爹。
用三秒钟思考了一下,江秋凉得出了一个结论——
是梦,还是个离谱的梦。
“清蒸红烧,烧烤煎炸,冰箱里好像还有……”江秋凉眯起眼,很敷衍的回忆了一下,“海鲜酱?去年买的,不知道有没有过期,得去看看。”
逐渐靠近的鬼影动作一顿,整个庞大的身躯僵硬在了原地。
“不是要吃你吗?选一个?”
江秋凉偷偷将手伸到枕头下,迅速抓到自己想要的物件。
他没有片刻的犹豫,果断转过身,右手紧紧握着匕首的刀柄,一招正刺反握,直直向着身后怪物的喉管而去!
“对不起,突然想起来我挑食。”
身后的怪物没有想到自己会遇上睡觉在枕头下放匕首的狠人,极其迅速地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堪堪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利刃,喉间发出了一声被激怒的低吼。
一瞬之间,江秋凉看清了那张脸。
真的能称为脸吗?
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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