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跃动的灯火, 奕鸿的身影半是明晰半是朦胧。
陆尘远心中了然,但没有戳破,只做好奇地点头:“愿闻其详。”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明明是主动挑起话头的人, 却是这?样说道。
一个平平淡淡、没什?么?波折、甚至称得?上乏善可陈的故事随奕鸿的娓娓道来而呈现在陆尘远的眼前。
一个孩子,幼时父母恩爱, 家境富足, 衣食无忧,一朝突变,出门踏青之时忽逢歹徒,双亲相?继惨死眼前, 只剩那孩子坐在血泊之中, 眼睁睁看着劫匪步步逼近, 雪亮的刀尖,母亲的血流过刀身, 一滴一滴滚进草丛。
就在孩子命悬一线之际, 有白衣的仙人踏风而来,从?天而降, 救下稚童,
有些歹徒被当?场诛杀,有些则望风而逃。
之后,仙人见幼童年幼失怙, 心生恻隐,兼之武学天赋过人, 遂收入门下,带回孤岛, 于云栖台上日日教授武功,传道授业。
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
规律平和的生活逐渐抚平孩童丧亲之痛,心底淌血的伤口逐渐结痂、愈合,只留下一个难看的疤痕。
可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久,仙人毕竟身负要?事,三年之后便?再度离岛,只是归期不定,
或一两个月,或三年五载。
一日又一日,
一年又一年,
在这?座清冷的岛上,孩童渐渐长大,身体抽枝发芽,已经可以被称为少?年,
当?初杀害他父母的歹徒,早一步是他一合之敌。
再后来,他有了师妹,师父归来又离开,离开又归来,
然后在一次离开之后彻底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再未露面?,
既失去?双亲之后,他又一次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离岛,寻人,偶遇害他家破人亡的歹徒,
复仇。
杀掉几个粗通武艺的人,对少?年来说没有半点难度,手起剑落,不比杀一只鸡难多少?。
在杀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少?年问了歹徒一个问题:“当?年,你们为什?么?要?杀那对夫妇呢?”
为寻仇?
为劫财?
他的双亲为人亲杀宽和,与?邻为友,一辈子都没有干过什?么?坏事,为什?么?歹徒会找上他们?
少?年的剑锋之下,歹徒哆哆嗦嗦惊恐万状的样子甚至比不上当?年敢和歹徒拼命的那对夫妇的一分半点,
他说:只是一时兴起,凑巧而已。
他们本就打算打家劫舍干票大的,那一家人凑巧撞到了他们的面?前,带头大哥一时兴起,带手下劫了上门的肥羊,
就算不是那对夫妇,换做是别人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一样会动手打劫。
只是……凑巧……
少?年站在堆叠的尸体之间,握紧手中的剑,高昂起头,深吸一口气。
剑尖上,属于歹徒的血汇聚成?一丝血线,一滴一滴砸在歹徒的脸上。
那歹徒双目圆瞪,瞳孔扩散,扭曲的面?容定格在一个恍如恶鬼般狰狞的表情,已然是一个死人。
万里晴空,一望无际,碧蓝的天空连一片云彩都找不到,空旷死寂得?叫人害怕。
竟然就只是因为……凑巧啊……
不是寻仇,
不是谋财,
不过是一时兴起。
要?说这?些歹徒是杀害他双亲的最直接的凶手的话,
那他这?个凑巧缠着双亲非要?外出踏青的人又算什?么?呢?
歹徒的帮凶吗?
陆尘远心脏狠狠一跳,愣怔之下两只手下意识抓来什?么?东西填满空空的手心。
入手温热的触感吸引了他的注意,他逃一般将目光从?奕鸿身上拔出来,投向手心。
平静的水面?因为他的动作而泛起波澜,将水中的倒影割得?支离破碎,
让人窒息的沉默在此刻压下。
在“江湖”之中,奕鸿是天衍宗传人,是立于当?世武林最顶端的绝世高手,
他仪表堂堂,武艺高绝,聪明博识,通情达理,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天文历数无一不晓,
在这?个人物身上,汇聚了编剧所有想得?到想不到的一切美好品质,
神秘又强大,兼具好看的外表和与?外表相?称的内在,奕鸿能成?为整个“江湖”的脸面?简直理所当?然。
这?样的一个人物,再给他添加上一些令人怜悯的悲惨过往,
对玩家来说就是绝杀。
曾经,隔着一块冰冷的屏幕,陆尘远可以一边被虐的哇哇乱叫一边高呼“你是我的神”,
可当?这?一切都成?为真实,写在纸上的轻飘飘的文字成?为一个人沉重?的过往,
那些或是令人扼腕叹息或是叫人感到滑稽的“凑巧”就再也不是他茶余饭后的一点调味品,而是成?为一把刺向他的朋友的,再锋利不过的刀,
刀刀见血。
打破屋内死寂的人,还是奕鸿,“如果真的有什?么?神在操弄我们这?些蝼蚁的命运……那是不是说,只要?攫取足够的力量,哪怕是蝼蚁也可以拨转时间,起死回生,重?塑命运……”
所有的遗憾都能够弥补,行于陌路的故人得?以重?逢。
陆尘远几乎要?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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