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影寒, 出身普通,家里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双亲恩爱, 生活顺当,吃喝不愁,
若是能这样长大, 他会是什么样子?
心地善良的小少爷?
满腹经纶的读书人?
又或者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凡不起眼的平民百姓?
一场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变故,将这份可能的未来撕得粉碎。
从现在回望向过去,那一天的天空猩红一片,寻常的青石小?路泛着凶光, 来来往往的行人都面目模糊, 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只?看?得到黑色的漩涡, 他们?齐刷刷盯着刚踏出家门的孩子,目光有若实?质,
回家去,
他们?无声地催促,
回家去,
他们?静默地警告,
回家去,
他们?说,
否则厄运将会降临。
莫影寒曾经无数次地想过, 如?果那天他没有推开大?门,如?果那天他没有上街玩耍, 如?果那天他乖乖和父母一起呆在家里,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时间的车轮早已从他的身上碾过, 那些如?果也只?能是无法实?现的幻影。
于是,莫影寒第无数次地眼睁睁看?着年幼的自己身穿印花红褂、戴着虎头小?帽, 蹦蹦跳跳地没入一片血红之中。
那一天的肃宁县似乎有什么庆典,街上有卖糖人的,有卖面点?的,有卖面具、竹蜻蜓草蚂蚱的,热闹得很,戴虎头帽的孩子高高兴兴地从街头逛到街尾,再从街尾逛到街头,
他手里攥着糖葫芦,在路过巷口时,看?到了?倒在墙角衣衫褴褛的老爷爷。
年幼的孩子不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什么叫不怀好意。
他只?是看?到了?一个躲在墙角看?着十?分可怜的老人,于是把?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糖葫芦留给了?对方。
紧接着,他的视野天旋地转,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好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他被迷晕,带走,这一昏迷便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而等他从黑暗之中清醒过来,已是远离家乡,不知身在各地。
大?概是因为觉得他只?是个孩子,绑走他的两个劫匪没把?他放在心上,竟然让他找到了?机会逃了?出去。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在陌生的小?路上,不敢停,不敢向后看?,身后仿佛有一头饥饿的野兽在追赶,腥热的一旦放慢了?速度就会被吃拆入腹,尸骨无存。
可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孩子,再怎么拼命的跑又有什么用呢?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饭,饿得两条腿根本用不上力气?,脚上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甩脱,光着脚踩在土路上,脚底板早就是血混着泥,轻轻一碰便钻心的疼。
到最后,再也跑不动了?,他就只?能拼命把?自己缩在阴暗的墙角,环抱着膝盖,低着头,向上天祈求不要被劫匪发现,乞求黑夜能够早一点?过去。
再然后,随着一串护院狼狗的低吼,一盏灯笼在年幼的莫影寒面前亮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苍老却和蔼的声音:“怎么是个小?孩子?”
“……是不是迷路了?……要不先在这儿住一晚,明早一起去报官……”
小?莫影寒受了?惊吓,又冷又饿,脑子里早就混沌一片,懵懵懂懂地被从地上拉起来,跟随那一点?光亮,任由自己被老人带回家去。
这一场噩梦,是不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不,
噩梦之后,他坠向了?更深的深渊!
一把?刀从背后贯穿老人的身体,喷出的鲜血兜头淋了?他满身。
引路的灯笼自老人的手中掉落,明亮的火苗舔舐着纸糊的外?壳,瞬间的灿烂燃烧之后归于死寂,重?伤的老婆婆缓缓倒向地面,脸上还带着一点?关怀和慈爱,
在老人身前不远处,忠心护主?的狼狗不知何?时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黑暗之中,迟来的猎人一步一步逼近无处可逃的猎物,嘴角向上弯曲,勾出一个扭曲而血腥的笑脸:“该回家了?,小?不点?。”
巨大?的阴影压在他的身上,小?莫影寒瞪大?了?眼睛,老人的血从他的脸庞滑落,他的舌尖尝到了?甜腥的味道,极度恐惧之下他甚至都叫不出声,只?会像只?木偶一样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任由自己被拖入更深的黑暗。
再然后,几经周折,他被卖给人牙子,又被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买走,入了?御影门,成为修罗堂的新晋弟子。
刺眼的血红逐渐暗淡,被更加浓郁深沉的黑色逐渐吞没。
入修罗堂的第一天,
他领到了?一身粗布黑衣,一块硬的硌牙的干粮,一袋清水,修罗堂的教习把?他们?这群新晋弟子集中在一起,告诉他们?,
他们?只?是一群无家可归的孤儿,只?有御影门才是他们?唯一的归处,
他们?必须对御影门忠诚,为门主?奉献全部,
过往的名姓必须全部舍弃,在这修罗堂,他们?只?有编号,
莫影寒,编号三?十?四。
不,不是这样的,莫影寒想,他姓莫,他有家,就在一个小?县城里,他的家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院子里种着四棵高高的山桃树,一到春天就会开出满树的白色山桃花,
他还有爱他的阿爹和阿娘,阿爹总是会给他带来好吃的好玩的,阿娘会给他缝好看?的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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