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邮差·034
沈季青是什么样的人?
是和她很不一样的人。
夏知荔思考过很多次这个问题, 每每想到时,都会得到这句一样的答案。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情况, 沈季青都能做出最理性的选择。
她高中受蔺柏影响,突然决定走艺考的路子后, 热忱满满地找过沈季青。
彼时的她心里虽然坚定, 但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突然做出一个决定自己人生转折的决定,心里难免还有些小恐惧, 她从手机通讯录里面找到了当时在读大学很久没有联系过了的沈季青。
她憧憬一句想象中的未来, 沈季青就要说上一句他眼中的现实, 沈季青比她年长上几岁, 可能感受到的“社会现实”要比她多得多。
再后来, 他成了她在公司里的顶头上司, 夏知荔做的每件事情前后都能听到沈季青极为精细的“利弊分辨”。
再再后来, 他们之间能说的话题越来越少, 不欢而散的次数越来越多。
直到今天——
乔麦虽说和沈季青没有特别深的交集, 但就算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路人,在突然得知他身上发生了这般噩耗的消息后, 夏知荔不知道沈季青到底是凭着一种怎样的心情,能依旧这样地云淡风轻。
用着和“明天中午吃什么?”一样平顺的口吻说出那句“就回去了?”。
他的冷漠,让夏知荔空前地感觉到了眼前“沈哥哥”的陌生。
她像是从未认识过他的样子。
沈季青一言未发的。
夏知荔抬头看向自己时的眼神是那般地凉薄, 是沈季青从没在她身上读过的凉意, 从她眼中直直地达他眼底。
他几次想抬手拉住迈步离开的夏知荔,心中执拗地挣扎了半天, 最后还是没有任何的动作。
又听见她说。
明明还是熟悉的嗓音,语音语调都那么的熟悉。
“沈哥哥, 我觉得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了吧,”夏知荔没有丝毫的心软,双眸似是揣着望不到底的冰冷潭水似的,了无波澜、了无情绪,“以后……你是我的上司,我是你的下属,这样很好吧?”
沈季青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小看到大的女孩,脚下没有丝毫犹豫地,拉着蔺柏从他身边走过。
“沈总以后就把我当做手里最普通的一个艺人吧,”夏知荔经过他时,身子微侧,没有丝毫接触地和他“擦肩而过”,“不用再特意关照我、不用再特意考虑我。”
夏知荔拉着蔺柏走的这一路,两人都没有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到了车子前,夏知荔才缓缓放开紧握着蔺柏手腕的手。
“我都把台阶给你搭到这儿了,还不下?”
和沈季青对峙时的阴霾一散而尽,夏知荔抬头直直看向蔺柏。
他阴着脸,眸里暗得不见任何光亮。像是夏知荔的这句话才把他的思绪勉强拽了回来,滞了一秒钟后才缓缓把眼睑抬起了些。
喉结微微上下动了动——
“我……”
他双眸像是沉在湖底的黑曜石般,清固但易碎,清疏却淡凉。
夏知荔没见过蔺柏这副神情,心里止不住地抽疼了一拍。
“……可以去吗?”
夏知荔从来没想象过,那个在赛场上挥斥方遒、永远炽烈的少年的眼里,还能有这样的情愫。
孤漠、胆怯、卑微、无措。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出现在医院病房。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身份可以去看望乔麦。
“不知道”把他眼中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无限又无限地放大。
夏知荔觉得此刻任何宽慰他的话都会变得无力,她牵起蔺柏右手,把刚刚从桌上顺到手里的车钥匙,一股脑地塞在了他手心。
“只要你想,就没什么不可以——”
夏知荔转身坐进了副驾驶,隔着车窗,望向蔺柏的侧身。
她在等蔺柏。
夏知荔在心里一秒、一秒、一秒地数下去,从一位数到两位数,却也不着急,她相信蔺柏能做出遵于他心底的选择、也一定是她在等的选择。
“知荔也来啦?”
夏知荔刚走进乔麦的病房,就听见她热络的招呼声,和夏知荔记忆中的每一次都一模一样。
“乔麦姐好,我还有……”夏知荔回头想拉身后的蔺柏上前。
回头才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蔺柏,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溜走了,夏知荔讪讪地又转过身,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我来看你了。”
“好,难得你有心啦,快来坐——”乔麦给守在床边的郭砚辞递了个眼神,郭砚辞便顺手把床位靠里侧的椅子往外拖出来了些。
乔麦抬手拍了拍椅垫,示意夏知荔来坐。
夏知荔乖巧地坐下,她觉得自己不该盯着乔麦打量。
但视线还是不受控地游离在她的脸侧、脖颈上,虽然有几分“马后炮”的嫌疑,但她还是想感慨她瘦得太过明显,两颊消瘦,颧骨凸得极其明显。脖颈上蔓着的血管条条可见,“触目惊心”。
蓝白条的病号服,将她脸色映得更苍白,完完全全没有一点血色可见。
乔麦患病这么久,而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只有她半卧在病床上的现在,把一切坚硬伪装的壳卸掉后,才有了些病人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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