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坐着,却又似跪着。
“再后来, 天亮了,我带着战友去找之前的营地。”
聂穹的面部抽动了一下,似哭非哭。
他用手比划出一点距离, 又无力地垂下去。
“其实就只差了一个山头的距离。就只差那么一点。我那一夜绕了好大一圈, 实际上距离就只有那么一点……但是什么都不剩了。”
没有比这个真相更残酷的事实了。
他们驻扎的暂时营地,直线距离大部队非常近。
第二天回去的时候,残余的简陋营地里, 只剩下爆炸后的一些看不出形状的遗留物。
经过一夜, 血腥味仍然浓重。
无论是凶神恶煞的毒贩头,还是身负重伤的几个打手, 都逃不过这枚特制的□□的威力,和陆青风同归于尽了。
毒贩的弹药最终让他们自己饮恨西北。
聂穹硬撑着创造了一个奇迹。
他在经历了那样一夜的鏖战后,又带着剩下的战友疯了似的前去搜查剩下的毒贩。
最后根据这几个毒贩交代的线索,章西最大的贩毒团伙得以落网。
毒贩还活着的人只剩下三个,一个一个都差点被拆了骨头。
因为这件事,聂穹的军功差点就没有了。
但他不在乎。
他曾经回到现场,继续在那片焦土下寻找陆青风其他的痕迹。
可他最后找到的,只有爆炸现场的一点衣料边角,还有一小片信纸。
信纸飘落在很远的树上,聂穹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只有一点黏连了。
风再一吹,就要不见了。
上面写着一点模糊不清的小字:……等你回家。
……
故事讲完了。
周身的力气像潮水般褪去,聂穹保持着一个姿势不敢动,等待着受害者家属——陆清圆的爆发。
聂穹不知道自己是期望陆清圆的什么反应。
很久很久之前,他曾经想过,当他去见到陆家人的时候,对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会打他骂他,还是仇恨他?
他觉得自己就应该被这样对待。
组织上并不认为他有罪。
但他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如果当初,他没有擅作主张,打草惊蛇,陆青风是不是就可以和他全身而退。
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以迎接怒火。
但是当朱钰告诉他,陆家只剩下一个孙女和病倒外婆的时候,他还是无可避免的崩溃了。
他甚至不敢亲自去见陆家人。
心理上受到的巨大刺激,让他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医生。
他始终无法释怀那一个噩梦的夜晚。
他拒绝了因为这件事获得的全部荣誉,把自己完完全全封闭起来。
在迄今为止的岁月里,他始终在惩罚自己。
每一次回忆过去,他都会想,如果陆青风看到现在的自己,会不会后悔呢?
医生说你不能一直沉溺在过去,你要有个生活目标。
他想到了朱钰说的,陆家条件一般,现在外婆又病重。
那就赚钱帮助他们吧。起码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有意义的。
于是他开始做生意,开始尝试着挣钱,开始利用自己过去所有的技术知识,到处跑商,到处做生意,哪里有钱赚就往哪里去。
直到事情发生后的第六年,他终于觉得攒够了资金,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于是,他无数次地来到了昙镇,却是第一次踏足了风荷引。
在那里,他见到了一个脾气很大的小老板。
却是和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一直以来,这件事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心头,让聂穹一日一日地喘不过气。
往日愉悦轻松的相处仿佛成了梦幻泡影,一戳就要破碎去了。
他知道自己开始逐渐的不对劲。
他知道自己开始产生了期待。
甚至于就在这一刻,他也依然心中存在一点隐秘的心思。
同时也有一点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我愿意在此接受你的审判。
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甘之如饴。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欺骗了你,从一开始就是。”
“我接近你的时候,我就是希望可以弥补你的缺憾。但我也没有想到,你会进步地如此之快。”
快到让我变得更加无用。
只能自私地祈求怜悯。
聂穹垂下眼睛,睫毛在脸上投射下一点阴影。
他的胸口气息看似平稳,其实心中已经乱作一团。
他感到陆清圆正在起身,随后缓步朝自己走来。
但走到一半,她忽然转了个弯,朝着行李箱的方向去了。
轻微的“咔哒”声响起,陆清圆的行李箱被打开了。
聂穹记得小姑娘的行李箱,和她本人的跳脱性子完全不符合,是个黑白色简约风格的行李箱。
最开始的时候,她就带着这个小箱子。
多数时间里,聂穹都会帮她搬运刘姨准备的大箱子和其他行李,但是这个黑白色的小箱子他几乎没有碰到过。
但是他偶尔几次帮忙拿行李的时候,感觉到那个小行李箱的分量也不轻。
所以那里面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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