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欺负狗。◎
    广袤的荒原上, 浩浩荡荡的血红堕落者呼啸掠过,激起滚滚烟尘。
    端木亓四人分头驾驶越野车, 跟在怪群中后段维持秩序, 防止中途有尸掉队。
    宋可屁股底下垫着外套,坐在舱门口骂骂咧咧,听起来像在和谁吵架, 偶尔嗓门大了,便不自觉地挺直腰板, 连脚趾头都在使劲。
    庄青砚坐在身后不远处,额前几缕散落的刘海被气浪吹得凌乱, 浓密的眼睫掩盖住一双含笑的双眸, 他安静地凝视宋可的背影,看她自己把自己气成河豚。
    单独留在北方基地的几天, 庄青砚表面游刃有余,心里却阴暗渐生, 他仿佛回到末日前的状态, 没有目的地活着,没有灵魂地行走,靠虚伪的热情维持完美社交,实际却无法体验周围人的情感,他对正常的社会生活和人际交往表现出强烈的适应不良,就像失控的汽车颠簸在高低起伏的悬崖边, 随时都会脱轨。
    当庄青砚站在城防部最高处,从落地窗俯视芸芸众生时,手边就是近在咫尺的控制总台, 有一瞬间, 病态的人格漂浮到半空, 冷漠而厌烦地俯视脚下的无数人影,不断质问他:你凭什么救他们?这些人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他,当不了救世主!现在,输入一句简单的指令,让这座城市在你手里毁灭吧!
    指尖无意识地敲出一个字母,幸好下一秒,理智回归,他果断按下删除键,转身离开。
    Psychopath(冷血精神病态),庄青砚无声地念出一个单词。
    这是他少年时期被诊断的病症,自他觉醒精神异能后一直压制得很好,后来遭逢巨变意外爆发,从此他将所有情绪藏在心底,脸上永远挂着笑容,无人能看透,这么多年来,他的行为举止和正常人无异,没想到短短几天内突然恶化。
    庄青砚坦然和叶峥交代,自己目前的状态非常不好,无法继续承担工作,他要去寻找“镇定剂”。
    叶峥凝视他许久,或许听谢岚说过什么,最终还是同意了。
    在荒垣见到宋可的刹那,庄青砚心里的破坏欲和厌倦感神奇地被抚平了,耳边响起圣洁的赞歌,灵魂得偿所愿,久违地平静下来,在他眼里,天空高悬的那个并不是太阳,逆光的宋可才是。
    他拧开一瓶水,贴心地递到宋可嘴边,语气温柔又小意:“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会?”
    宋可顺着他的手吨吨喝了两口,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举起喇叭:“阿妲啊,做尸也要感恩……”
    疾速奔跑的阿妲烦不胜烦,百忙之中抬起头,愤怒地龇牙:“啊——!!”
    舱壁传来敲击的轻响,庄青砚回头,路小羽朝他打了个手势。
    明白他有话要单独说,庄青砚不作声地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前舱。
    路小羽打开小蜜蜂终端,熟练地黑进委托平台,浩瀚的数据海里,密密麻麻的木马程序正静悄悄地运转,想绕过B区人工智能的监管,窃取后台信息何其艰难,路小羽身为顶尖黑客,虽然花费了一点时间,但做得完美又隐蔽。
    “查过了,第二次是定向发布。”路小羽指着最上方的A级委托,肯定地说。
    庄青砚敛眸思考,从原来的全境委托,改成面向荒垣附近异能者的定向发放?这么一来,不但完成方式可供选择,连接取的区域都限制了,彻底排除了99%的异能队伍。
    “痕迹呢?”他想知道有没有被动过手脚。
    “没有。”路小羽说。
    庄青砚轻笑:“是没有查到?还是没有痕迹?”
    路小羽面无表情:“当然是没有痕迹,你以为我是你吗?连修台T014都要十四天。”
    庄青砚:“……”翻来覆去说有意思吗?
    “那个二百五(特指端木亓)上传资料后,系统对任务内容做出了调整,无论分析过程还是处理路径都符合人工智能的思考模式,没有任何异常数据。”路小羽的语气毫无起伏。
    但庄青砚太了解他:“你的表情似乎不这么说。”
    路小羽从鼻尖溢出一声轻哼:“就算二百五没有自作主张,这项委托最终还是会指向C26区。”
    “怎么说?”
    “因为就算所有数据都正常,还有一种可能,假设处理委托的人工智能根本没有‘思考’的过程,而是直接被下达命令呢?”
    庄青砚倏地抬眸。
    路小羽一字一句:“——我觉得有‘她’的参与。”
    庄青砚不置可否:“有证据吗?”
    “没有,直觉。”路小羽的回答铿锵有力。
    庄青砚指节有规律地敲击,没有像往常那样反唇相讥:“你的直觉来自何处?”
    “从荒垣到芬亚克,沿途的委托数量减少了三分之二,包括最常见的私人委托。”路小羽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就像有谁在刻意扫清阻碍,整个任务从发布开始,丧尸王,堕落者,击杀变迁移……环环相扣,每一步都是精心设计的圈套,只有踩进去,才能知道对方真正的目的。”
    庄青砚指尖微动,隔空写下一串单词,路小羽很快认出来,他写的是「Mutter」。
    “冲你来的?没藏好尾巴,被发现了?”
    宋可被何秋红绑架那次,路小羽连接了B区终端,用S级异能进行数据追踪,因此暴露在超级AI的意识里,虽然他立刻隐藏,并抹去了所有信息,对方无法反向追踪,但他全须全尾活着的事实,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证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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