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沈纵京帮忙这件事无异于引狼入室。
他毫不客气地从她这儿占了一圈便宜, 她的侧脸贴着墙壁,后颈骨被吮得烧烫,墙壁上贴的一张期中优秀作品被弄得微皱。
那张作品的右下角署着她的名。
沈纵京解她毛衣扣子之余, 腾出手把那张画摘下来, 整齐叠好?, 放到一边的置物篮。
她腾出口气, 轻促地骂了句混蛋。
毛衣被勾缠得更紧, 最后脱下来时那一片都跳了线。
沈纵京对此毫无负罪感,双手插着裤兜, 懒洋洋往窗外看?一眼?:“走吧,送你去公交站。”
他在?这上头还是很靠谱的,提前查了公交的班次,把她送到车站的时候,公交正好?停靠在?站牌边。
她跟着人群一起上了车,额挨着车窗, 在?公交启动的时候往站台看?了一眼?。
沈纵京逆着人群往站台外走, 棒球帽, 黑色冲锋衣,一米八多的个, 一个背影就惹得站台候车的两?个女生往那边多看?了好?几眼?。
每次看?沈纵京背影的时候, 才会深切地生出两?人不在?一个圈的感觉。
即使他在?她身上流汗的时候, 两?人的距离近到水乳交融。
她没有回家,自从那次宾利事?件后, 她一直没回过家。
赵长凤起初给她打电话?的频率很高, 基本都是千篇一律的内容, 让她别再祸害其他人,别再招惹周家。
她其实?有点明白赵长凤是怎么想的, 身为?母亲,女儿的自杀让赵长凤的负疚感也很深,人在?这种时刻往往容易迁咎,以此缓解内心的悲痛和愧疚。
所以赵长凤把这件事?迁咎到了她身上,毕竟没有她,林月如不会产后抑郁,其后的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
后来大概是周昊插了手,打到她这儿的电话?少了不少。
她在?三站后下了车,没回租的房子,而是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晚饭。
不跟沈纵京在?一起的时候,她仍旧是孤独的,狼狈的,被好?人世界拒之门外的好?学生。
从上幼儿园的时候,她就习惯把一切都做到近乎完美,一开始是为?了让妈妈能为?她骄傲,不要每次只陪哥哥玩,后来明白了永远不可能成为?妈妈的骄傲,就只剩下习惯。
十几年养成的习惯到底不是说抛弃就能立刻抛弃的。
晚上六点半的时候,沉甸甸的阴云间开始飘雪。
沈纵京给她买的是件帽衫式卫衣,她没有把帽子戴起来,冰凉的雪粒子落在?长发,脸颊和嘴唇。
七点多的时候,周昊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到没到家。
她遮着听?筒边的风声?,说到了。
周昊沉默了一会儿,电话?对面传来赵长凤的声?音,喊他赶紧过去吃饭,说雪天煮了热饺子,他爱吃的羊肉馅,吃完不冻耳朵。
剔去她之后,家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和谐了不少。
八点多的时候陈苒给她发了张从宿舍阳台拍的雪景图。
【Ran: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好?漂亮好?干净,想和烟烟一起看?】
心口暖了一刹,她的指骨交叠着,发了条语音过去:“林子航有没有陪你看?雪?”
“他要陪的,但是我没让他来,快期末了,他们专业在?拍短片,特别忙。”
有点不太对,两?人正在?干柴烈火的阶段,之前林子航考试前都陪陈苒去食堂吃饭。
不过小情?侣间闹别扭也正常。
黎烟想了想,旁敲侧击:“你最近还好?吧。”
陈苒过了几秒才回:“都挺好?的。”
黎烟在?寒风中回完陈苒的消息,冻得僵硬的手指缩进袖子里。
今年冬天下雪晚,不算之前的那场雨夹雪的话?,这场雪严格意义上说算是B市的初雪,她想多看?会儿雪,又去买了罐啤酒,打算坐到便利店停止营业。
便利店的营业时间是早九到晚十。
临近九点的时候,她学完了荒诞美学的线上课程,切到了橄榄球赛的回播。
天很冷,雪花也因此凝得漂亮,从天幕簌簌往下飘,黎烟看?了一会儿,拍了张照发到动态。
发完切回球赛回播界面继续看?,她看?赛更多是看?喜欢的球员,对赛本身没那么关注,所以看?得有点三心二意,看?到红队进球拿分的时候,眼?前扫过一片雪亮灯光。
她轻眯了下眼?,一辆出租车徐徐停在?十步之外。
吴方是第一个从车上下来的,看?到她的时候明显有点惊讶:“这么冷的天,学妹怎么在?这坐着?”
“看?会儿雪,”她问,“你们怎么在?这?”
“余明喝大了,沈纵京说这儿有家便利店,给他买点解酒药。”
吴方的话?说到一半,沈纵京从副驾下来,朝她这边斜了斜额,算作打招呼,目不斜视地进了便利店,看?上去要多道貌岸然有多道貌岸然。
吴方喊:“纵爷,给我带瓶汽水呗,嗓子干。”
沈纵京走到便利店门口,听?到这句话?回了下头,边摸烟盒边懒懒散散朝吴方的方向看?,而后偏了下头,看?她一眼?。
空气无声?无息黏腻。
她被这眼?看?得心口微燥,划开手机,看?到那条动态下面,沈纵京在?二十分钟前点了个赞。
吴方还特单纯地沉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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