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笈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在晌午的阳光里掀开被角。
床榻柔软,午间日头晒在?身?上温热,客房正?中的冰山却送来沁人心脾的清凉。
云笈在这过于舒适的体验恍神数秒,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摸了摸旁边的被?褥空空如也,她一个猛子起身:“褚辛?”
瞧见青鸟扑着翅膀落在自己眼前,云笈吊起的心才放了下去。
褚辛隐去了翎羽尾端的红色,看上去与普通青鸟无异。
这几日抱褚辛的本体抱惯了,云笈打着呵欠,就上手在?褚辛背后摸了摸。
青鸟一个激灵,险些?没站稳。
云笈半梦半醒中觉得手里有些?不对?劲:“咦?”
褚辛问:“怎么了?”
云笈又在?褚辛背后揉了一把?:“怎么觉得你的羽毛比之前好摸了?”油光水滑的。
“……大概辉焱的气候好。”褚辛不欲多言,从她手里溜开了去,飞到桌上将餐盘往前推了推,“饿了吧?先吃饭。”
辉焱为妖族聚居之地?,不论建筑还是行人,均与其他三?国不同。
云笈昨夜在?城中匆匆一瞥,并未细看辉焱景致。这时再细看,只觉得很是新鲜。
只消打开窗,腾腾热浪就迎面而来。
辉焱山地?嶙峋,亭松城如其名,而熊三?所选的客栈位于亭松城高处,穷目远眺,可见?红木雕花的房屋拔地?而起,九曲山路中,潺潺江水绕山而过。
云笈三?两口咽了早饭,坐在?妆台前梳头,费劲扎出一个单髻,揽镜自照:“怎么样?是不是还行。”
褚辛盯着云笈脑袋上的发髻:头发左一股右一股,上一绺下一绺,没辫好的发束被?她囫囵扎进发包里,拿簪子别住就算了事。
也就是这张脸,能将这堪称混乱的发髻拔到平均水平……
褚辛沉默了一下:“嗯,好看。”
看来她还是很有天分?的。
云笈翘起的嘴角就要?收不住,从镜中瞥见?桌上剩下的饭食,多问了一嘴:“早膳是从哪儿来的?”
好像已经等待这个问题许久,门?口有人可怜兮兮问:“两位,能放俺老熊进去了不……”
自打昨夜看见?这两尊大佛的消息,熊三?只觉得自己本就不大的胆子都要?被?吓破了。
他自诩一辈子行善积德,哪能料想到能在?有生之年见?到这种场面。
本想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一走了之也就罢了,然而法器都祭出来了,他都坐上去了,却怎么都没法真的离开。
云笈说自己找凤凰是为了私事。然而在?这个节骨眼来到辉焱,想必不是普通的私事,大概是紧急迫切的要?事了。
可是辉焱这牛鬼蛇神杂居的地?方,云笈一个古篆都瞧不明白?的修士,带着一只连人形都不能时刻维持的鸟……
要?是出了什么事,追究起来,他老熊的良心往哪搁?
熊三?“哎哟”一声,狠狠敲了下自己的脑袋,终归收了法器,也收了行将迈出亭松城的两只脚。
此时,熊三?放下行囊席地?而坐,“昨夜我到处打听了,哎哎,凤凰大人当年在?亭松城中小住,有幸与她接触的人并不多,其中不少也已迁居。倒有一人,也许能提供一些?线索。”
云笈跟褚辛对?视一眼:“谁?”
熊三?睨着云笈歪歪扭扭的发包,顾左右而言他,“想要?从他嘴里套出东西,恐怕要?花点心思。”
今日的晚市依旧热闹。
黄昏未尽,白?日闭门?谢客的酒楼货档都开张揽客,街边有妖族表演杂耍,处处都是盛世辉煌。
要?说亭松城中何?处最引人瞩目——
两颗桃树在?炎炎夏日中开得正?好,数条彩锦悬挂枝上,随风飘摇。
桃树之后,是一幢引人瞩目的朱楼。
“姑娘今日依旧这般美丽,简直要?让奴家魂不守舍。”
“周公子这几月可是保养过毛发了,怎的色泽比上次好看许多?”
身?披轻纱的妖娆男子在?门?前迎来送往,宾客有男有女,有人形亦有兽形,就连路过此处,也能从风中嗅到浓厚的脂粉味儿。
隔着一条行道,云笈眼花缭乱,抬头望见?朱楼门?上悬一牌匾,龙飞凤舞写着“醉花楼”三?字。
云笈前世去过不少地?方,见?过的世面不少,但大多只在?正?经地?方流连。
逛这种花楼,还是头一回。
“我以前只听夏霜说过辉焱民风彪悍开放,没想到竟这么,这么……”看见?醉花楼前一水的美貌少年,她绞尽脑汁,“这么厉害。”
云笈怀中,褚辛一张鸟脸上挂着生无可恋四字:“熊三?,这就是你的馊主意?”
熊三?不敢直视褚辛,小声道:“这也是大势所逼,您就忍忍吧,哎哎,辉焱有句老话说得好,贤夫肚里能撑船。”
云笈在?门?前踌躇着不敢进去,门?前的漂亮少年就迎了上来。
醉花楼的位置甚好,往来行人如织,未必每个都有花丛中流连的意思。
然而这行做得久了毕竟眼尖,少年只多看一眼,就做了判断——这位头戴幕篱的姑娘分?明在?犹豫不决,想必没有流连烟花之地?的经验,却有尝鲜的想法。
虽说不知为何?,这幕篱姑娘手里还抱着个青鸟,身?后还跟了个浣熊……
趁着幕篱姑娘没被?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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