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驰在高速上一路西行,下高速后又穿过一段崎岖山路,终于在当天晚上抵达了这个名为西崇的县城。
西崇地如其名,位于西部,为崇山峻岭环绕,因为交通不发达经济发展也相对滞后。
江来和小周下榻剧组的招待所,条件简陋,天花板上的墙皮翘起脱落,木头窗框也腐败生霉,一推开门,迎面便是空气中细小的浮沉,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住过。
小周咳咳两声,不由皱眉,反观江来却表情未变,搁下行李后便去找导演张黎。
张黎不到四十,皮肤黝黑体格精瘦,是近年来崛起的新锐导演,擅长拍摄写实类作品,但本人脾气古怪,比起大腕或流量,更喜欢挖掘有演技有潜力的新人演员。
据说他本人就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曾经遇到过一位支教30载的老师并深受其影响。
这部电影就是以这位老师为原型,讲述其默默无闻但又波澜壮阔的一生。
剧中主人公也姓江,名叫江崇,江来饰演其年轻时期,也就是刚到山村的那段时期,江崇惊讶于山区教育的落后,内心挣扎后决定放弃回城,永远扎根这片土地。
电影拍摄与电视不同。受限于篇幅,电影的台词少而精,更多依靠演员的动作和表情来完成需要表达的内容。江来的戏份并不算多,但需要表现出角色内心的迷茫、矛盾和挣扎,这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同张黎简单聊过后,隔天一早,江来便投入拍摄。
剧中大部分场景都发生在学校,所以主要取景地就是当地一所小学。现在正值暑假,学生不用上课,张黎通过校方找了些自愿参演的老师和学生做群演,也算是对他们不算宽裕生活的一种贴补。
山区昼夜温差大,风沙强且虫蚁多,此外因为山路难行,房车开不过来,所以等戏时,演员们都挤在空教室,没空调很难熬。
不过江来并没有对秦郁上提起,也勒令小周不许提,只对他说一切都好。
夕阳西下,江来刚刚结束一场戏的拍摄,这场戏是他下课后经过篮球场,几个学生不喜欢他这个从城里来的老师,故意用篮球砸他,被他轻轻松松挡了回去。
张黎那边刚一喊卡,操场上一群七八岁大的学生顿时嬉笑打闹起来。
江来接过小周递来的水,喝一口润喉,而后钻进临时搭起的帐篷里跟张黎一起看回放。
张黎说“过了”,江来松了口气。除讲戏之外张黎话很少,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江来刚一出来,就见小周等在外面,冲他摊开手掌,上面赫然是一块奶糖。
小周冲不远处的操场努嘴:“又是那个学生给你的,江老师你孩子缘可真好啊,小孩都喜欢你。”
江来长得好,即便穿上朴素衣衫也遮挡不住外貌的优越,端庄的气质也很符合角色出生在城市小康家庭的设定。
每次他拍完戏,总有大胆的学生往他跟前凑,其中这个给他送糖的学生最积极。
江来往操场看去,破旧的篮球架下,刚才参与演出的那一群学生还在你推我我挤你地相互打闹,只有一个站在人群之外,不声不响专注地朝他看,触及到江来的视线时又似乎不好意思地别过脸,而后加入了同伴们的玩闹。
江来对这个学生有印象,他叫杜阳礼,在这所山区小学读一年级,最初注意到是因为他的名字中和江怀礼一样带了个礼字。
那块奶糖的糖纸有些皱,想必在手心握了很久,江来拨开送进嘴里的时候都化软了。
小周不由感叹,他江老师还真是魅力无边,上到八十下到八岁通吃。不过有个小屁孩天天给江来送糖,这事要不要跟秦郁上汇报呢?
正琢磨,就听江来轻轻咳嗽了一声,小周立马会意,把手机递过去:“秦导刚才来电话了,您和张导在看回放我就没敢打扰。”
江来心道小周的确机灵,拿过手机后沿着学校围墙绕了一圈,才勉强找到一处有三格信号的地方,给秦郁上回拨过去。
刚响一声那头秒接,紧接着传来秦郁上低沉的嗓音:“拍完了?”
小周每天都会把江来的通告单偷偷摸摸发给秦郁上,秦郁上对他的拍戏时间了如指掌,每次都是估摸着他差不多拍完掐着点打来。
江来露出一个笑:“刚拍完,晚上还有一场夜戏,拍完就能收工了。”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秦郁上视线定格在台历上那个用红笔标注的日期上。
还有四天。
江来离开不到一周,他就感到度日如年,无数次想干脆定张机票飞过去探班算了,拿起电话就要打给助理时又生生按捺住。
连老婆都知道在外面拼事业,作为男人光想着跟老婆贴贴怎么会有出息,老婆知道了也会瞧不起。
秦郁上克制住想腻腻歪歪粘粘乎乎的冲动,清清嗓子道:“我待会儿要接崽崽去看场戏剧表演,是我妈她们剧团的公益演出,我带崽崽去撑撑场面。”
前一晚跟江棠承视频的时候,江来已经听说了,小孩兴奋地拿出好几套衣服,对着镜头边比划边询问他的意见。
江来准了:“行,去吧。”
秦郁上继续说:“今天只是首演,接下来还有几场演出,我看过日期,你杀青回来后还能赶上最后一场,到时候再带你来。”
电话这头,江来的呼吸停顿了一秒。秦郁上的心思太好猜了,看演出只是幌子,这是想让他见家长。
江来挑了挑眉,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等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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