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和的一番话, 简直是催人心肝,断人肝肠。
这是秋君药来到这个世界上, 第三次尝到心痛的滋味。
一次是因为牢中的景明, 一次因为高烧的景秀,第三次,因为哭泣的秋景和。
在穿过来的那一刻, 秋君药就曾不断告诉自己,这些都是纸片人, 唯有自己才是活生生的。
但如果是纸片人,又怎么会哭,又怎么会这么痛呢。
直到这一刻, 秋君药才忽然明白了子女对于父母的意义。
子女对父母来说,是喜,是痛, 是真真切切的喜, 是真真切切的悲。
因子女所喜而喜,因子女的悲而悲,从血缘将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喜怒哀乐也在无形之中被牵连了,他们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拥有相同血脉的人, 也是真心会为彼此感到悲伤欣喜的人。
无论秋君药怎么否认,在他再次以“秋君药”的身份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他们就是他的孩子,他们喊的每一次“父皇”,请的每一次安, 磕的每一个头,都是对着他的。
自他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开始, 他与他们之间的因果缘分就被种下了,他们的人生因为他的每一个选择而发生着改变。
他们日后的日子,究竟是好,还是坏,都掌握在秋君药的手中。
秋君药的一念之差,就足以改变他们一生的轨迹。
这个念头悄然在秋君药的心中攀升,如同密密麻麻的藤蔓,将他的心脏裹得紧紧的,甚至挤压着肺部,痛苦到几乎无法呼吸的地步。
秋君药不由得抬起手,看向自己的掌心。
上面印着秋景和被蛊虫咬出伤口时,秋君药去探他脉搏时蹭到的伤口。
红的刺目。
秋君药瞳孔微震,许久才缓缓阖上双眼。
他舍不得用带血的掌心再去安抚秋景和,只是用力握紧拳头,抱紧秋景和,直到秋景和哭累了,在他的怀里昏睡过去。
秋君药单手给他掖好被子,随即站起身,小心地用衣袖擦干净秋景和眼角的眼泪,站在原地望着他的睡颜兀自愣神一会儿,才转过身,推开门走出去。
月满中天,夜色折过清清冷冷的光,在庭院中洒下一抹微光。
秋君药抬眼看去,只见那光中站着一个容貌秀丽的男子,正看着他。
男子的肩膀上挂着白色的梧桐花,比这夜晚还要更加冰冷几分,只不过男子的眉目确实柔和,温暖的。
“陛下,”引鸳唤秋君药:“臣妾等您好久了。”
秋君药“嗯”了一声,正想迈下台阶,忽然眼前一黑,差点跌倒。
引鸳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了秋君药。
秋君药顺势在台阶上坐下来,捂着额头,平复着身体的不适,引鸳一直陪在他身边,也跟着坐下来。
两人就这样互相扶持着坐在这夜色中,直到秋君药先开口,打破了这夜的冷漠和凄清:
“都是我。”
他说:“都是因为我。”
他抬起头,掌心间的一抹血迹已经发紫发黑,如一道洗不净的污痕,彰显着之前发生过什么:
“是我害了景和。”
“陛下。”引鸳蹙起眉,握紧秋君药的手,声音低低:
“不是您的错。”
“是我........”秋君药恍若未觉,片刻后神情茫然,扯了扯嘴角,笑里透着一丝自嘲:
“我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我就在想啊,我要保住我自己,我只要在这里活下去,别的什么都可以丢在脑后。”
“所以我和你立了赌约,把你绑在了我身边.......后来,我们就成了真的夫妻。”
“我又开始贪心,想保住你,所以开始宠爱景秀,心想如果我走了,有他护着你,就好了。”
“但我没有想到,因为我的一个决定,差点让我的大儿子杀了小儿子,也差点让大儿子死在牢里,又差一点点让我的四儿子走火入魔,变成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
“我吸取了前几个人的教训,我想有个人好好对待我的二儿子,心想若我没有那么多心力和精神去管教他,能有一个人爱他护他也是不错的。”
“所以我允许楚瑜接近景和,却没想到楚瑜却只是个彻彻底底的灵族人,他接近景和,只不过是想一报那亡国之仇。”
引鸳听着秋君药的自言自语,有些慌了:“陛下........”
“是我识人不清,是我间接害了他们所有人。”
秋君药垂着头,失魂落魄地抬起手,再度看向掌心里的血,喃喃剖白己身:
“阿鸳,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我。没有我,不会有那么多嫉妒,也不会有疯狂的报复和痛苦。”
秋君药仰起头,看向天边的明月,只觉眼前都开始模糊成一团,似有水光氤氲,令周围都泛起了潮:
“我来到这里,改变了他们的命运,我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引鸳没说话,而是倾身抱住秋君药,任由秋君药颤着肩膀抱住了他,泪湿了衣襟。
引鸳知道,人总是倾向于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向天数和命运,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但秋君药不是。
他比任何人都有担当,也敢于反思,敢于调整自己的策略和方法,也比任何人都要更洞悉人心。
只是,他是人,也不是神。
谁也想不到救过景和一命的楚瑜会是灵族埋在皇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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