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未阻止过宋澜进她的内室,此时更来?不?及,宋澜转身便朝她殿中?的花屏之后走去?,落薇站起身来?,本想阻拦一句,想了想还是没开口,只是默默跟上了他。
宋澜撩开门帘,见她逼仄的内室之中并未点灯。
走到殿门处、想起那个唤不醒的宫人时,他心头闪过一丝怪异——守夜的宫人向来?浅眠,怎么会有御驾来后还不能清醒的情况?
况且他来?时这样急迫,忽略了许多细节,譬如落薇清醒得是不是太?快了些?。
不过这些念头只是转了一转,见四下空荡,便也不?见了。
落薇跟着他进门来,在他身后点?了灯。
内室中昏暗冷寂,连香都没焚。
宋澜站了一会儿,只听见了蜡烛初点时蜡油融化的细微声响,便也将心思放下了些?,他取了三?炷香,郑重地插进香炉中,又照例行?礼。
落薇跪在他身边的蒲团上,双手合十:“子澜可觉得内心宁静了些?”
宋澜便道:“阿姐这地方甚好。”
不?知为何,那?种怪异的猜测总是挥之不?去?,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缕微妙的熟悉味道,有点?忧愁,有点清冷——好似是落薇从前爱焚的檀香。
这檀香原本是他皇兄的素爱,如今落薇焚的也少了,他留宿时,她爱焚的香料要比这甜腻得多。
叶亭宴倚在内室的墙壁上,尽力放轻了自己呼吸的声音。
他先听见了二人在殿中的一番言语,脚步声由远到近,最后停留在咫尺之地,也不?知为何,宋澜竟然进了这逼仄的内室,落薇也跟着他走了进来?。
自从眼睛受伤之后,他的耳力越来?越好,甚至能够听?见二人在外说话时唇齿间的风声。
宋澜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简单拜过之后就准备离开,叶亭宴刚松了一口气,又乍然听见衣料相互摩擦的声响。
他记得落薇披了妆台前的薄纱,那?纱十分轻薄,飘若蝉翼,而宋澜在后宫中喜穿或白或玄的襕衫。
薄纱拂过帝王的衣摆,结出一声低低的喘息——临走之前,他回头亲吻了她!
一霎之间,叶亭宴首先回想起来?的竟是数日之前在乾方殿前遇见落薇的情景。
他不知道落薇与宋澜说了什么,只记得她的眼睛是红的,唇角鲜艳的口脂外溢了一丝,看起来?情|色旖旎,不?难想象“情睦”的帝后之间做了什么亲密举动。
尽管早在心中?告诉了自己一万次,临近之时,他发觉自己仍然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宋澜离开琼华殿时,见门口的李内人仍旧抑制不住地连连哈欠,不?由自嘲一声疑心过甚——他知道落薇在内廷之中?有心腹,但总不?至于胆大到这样的地步,是他近日风声鹤唳、过于多心了些?。
走了几步,他远远地瞧见左右林卫隔着长街请安,心念一动,便顺口吩咐了一句:“星四,你去?查探一番,今夜琼华殿前值守的禁军,可有人缺勤?”
“是。”
宋澜如今近身的侍卫皆已更换为朱雀近臣,其中?最得用的七人,依照南方朱雀七宿命名,这“星四”,正是位列朱雀第四星之人。
星四领命之后,无声无息地去了。
确信宋澜已经离开琼华殿后,落薇才敢打发宫人出去?,重?开了内室的暗门。
叶亭宴察觉有光,下意识地伸手挡了挡眼睛,落薇见他蜷缩在门后,很是可怜的样子,不?由怔了一怔。
她连忙吹灭了手中的蜡烛,倾身问道:“你怎么了?”
内室中?光线昏暗,凑近了她才看见对方泛红的眼睛,不?由有些?歉疚:“我只记得你有眼疾,不?可见强光,没料到这幽暗之地你也待不得?”
叶亭宴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拭去?了眼角溢出来?的几滴泪水,口中打趣道:“娘娘这幽暗之地,属实是太?幽暗了一些?。”
落薇不?语,方才她也是笃定了内室中漆黑一片、若不?点?灯什么都看不?清楚,才敢放他进去?的。
不知道他是否猜出了她这番心思,如今的口气较之方才,听?起来?似乎阴阳怪气了一些?。
或许只是她的错觉。
落薇伸手扶他起身:“时辰不?早,你还是早些?回去?罢,宋澜得了幽州军报,若是心血来?潮,保不?齐要到朱雀司中寻你。”
叶亭宴却不?肯起来?,他抓了她来?相扶的手,略略垂眸:“这便是你的后手?你叫我保她三?日性命,是因为三?日恰是幽州到汴都的路程,燕少将军回朝,何等大事,想必陛下便不会有那么多心思盯着朱雀了。”
落薇并不?回答,只道:“前几日大人说保不下她的性命,保三?日却是无妨的,如今你已然做到,我心甚慰,至于旁的事情,便不?必再劳大人挂心了。”
“娘娘好大的面子,一封书信,便能叫燕少将军千里迢迢地回京,甚至不?惜斩杀朝廷命官,造也要造出个必回不可的理由来,”叶亭宴听?了她的话,手上一用力,便将她扯了下来?,搂在怀中?,随后贴近她的耳侧轻轻道,“少将军当年保陛下登基,也是卖娘娘的面子罢,怎么,他……也是娘娘的‘近臣’么?”
“近臣”这两个字咬得意味深长,落薇不?知道他在抽什么风,本想骂他两句,想了想又觉得懒得费这个力气,便伸手抚了抚他的衣领,柔柔道:“是与不?是,又有什么要紧?”
叶亭宴低头看她。
如同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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